這話已經是露骨的了。
潘允端投來一個審視的目光。
高翰文說道:“下官在城南藥王廟附近,還有一座宅子,不大……但公子往後再有雅興,那邊倒也能當一當金屋用。”
金屋。
自是要用來藏嬌的。
潘允端臉上的笑容已經是掩不住的了,連連點頭道:“我看那歐陽必進不過一介老匹夫而已,伱雖然剛入都察院,但家父在朝中也有幾分薄麵,往後這都察院啊,我看還是姓高的好!”
高翰文心中一陣膩歪。
還姓高?
當真是不知死字怎麼寫的。
但他麵上卻是說道:“該是姓潘才對!”
哈哈哈哈哈!
潘允端一陣大笑,毫無顧忌。
他好不放肆的說:“好!姓潘也好!”
說完之後。
潘允端這才如行雲端一般,輕飄飄的甩袖離去。
高翰文自然是一路送到了衙門外。
潘恩見兒子果然被放了出來,終於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忙著就帶兒子回家。
然而。
事情到了這裡,才剛剛真正開始。
也不知道是哪裡的消息。
都察院對於潘允端給出的解釋是,那日確實是外出當差做事。
但嚴世蕃卻直接上疏。
將嚴紹庭、高翰文、潘恩,甚至連帶著歐陽必進一起彈劾了。
按照嚴世蕃的意思。
這四人沆瀣一氣,結黨營私,明知觀政進士潘允端是擅離職守,卻改稱外出做事,知法犯法,理當嚴懲。
並且。
嚴世蕃再一次順帶著,提到了變法革新的事情。
一時間。
朝局再一次混亂了起來。
眾人愈發相信,嚴家內部是出了問題。
嚴家內部必然是因為在變法與否的問題上,產生了紛爭,所以才會有現在的事情。
而於此同時。
不少人也開始疑惑了起來。
嚴世蕃就算是要彈劾。
又怎麼是將嚴紹庭和潘恩放在一起彈劾了。
潘恩不是……
不是清流和次輔的人嗎?
合著現在。
嚴世蕃背叛了嚴家。
潘恩也背叛了次輔?
那歐陽必進又算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
不光是朝中大小官員不解。
就連徐階也看不懂了。
徐府。
這一次茶室裡,隻有禮部尚書嚴訥和兵部尚書楊博兩人。
徐階也是最先開口道:“老夫如何也想不明白,不過小事一樁,為何刑部不來尋老夫,卻偏生要去他嚴家?”
他當然想不明白,當時的潘恩是因為想到了他徐老匹夫剛死了兒子,所以可能會因此惱了他。
嚴訥則是開口道:“會不會是有什麼誤解?要不還是將子仁請過來,問清楚了再說?”
平日裡不怎麼開口說話的兵部尚書楊博,卻是冷哼了一聲。
徐階和嚴訥立馬看了過來。
楊博開口:“我看,嚴世蕃能叛出嚴家,這朝堂上就沒幾個能真正相信的了!”
嚴訥頓時皺眉。
按照楊博的意思,那就是潘恩也背叛了他們。
嚴世蕃能成為變法派。
這個潘恩就能成為嚴黨一份子。
楊博卻是冷著臉:“兒女親家的歐陽必進能和嚴家老死不相往來,嚴世蕃能成了變法派,難道潘子仁就不能變成嚴黨的人?”
這朝堂上。
全是叛徒!
沒一個能信的!
楊博的話說的很重。
嚴訥還想開口勸說。
畢竟這麼多年下來,隊伍哪裡是說分就分了的。
更何況,潘恩還是刑部尚書。
六部尚書。
那可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
至關重要。
徐階卻是目光流轉,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難道?
潘恩真的也和嚴世蕃一樣,成了各自隊伍裡的叛徒?
那如今。
豈不成了,自己那個好學生獲利最大?
自己那個好學生,隻需要接著喊變法的口號。
在順天知府的位子上,坐看自己和嚴家鬥。
他就能坐山觀虎鬥,最後坐收漁翁之利。
順天府。
公廨裡。
張居正看著眼前得來的各方消息,臉色卻未曾放晴,而是愈發凝重。
他看向幕僚師爺,低聲自語著念叨。
“上一次工部和裕王府的賬,事情其實還未了結。”
“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
“是有人在做局?”
他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身影。
是嚴紹庭。
幕僚師爺問道:“隻是當下的局麵,以及各方流傳出來的風聲,嚴世蕃似乎確是和嚴家政見不合,聽說已經在準備詳細的變法條例了,相爺是否要接觸接觸。”
張居正眉頭一動:“嗯?”
師爺緊張的低下頭:“若當真傾向變法,不論目的為何,總能為相爺壯大聲勢。”
嚴世蕃啊。
那可是往日裡大明朝鼎鼎有名的小閣老。
他都成了變法派。
那定然是被張閣老的人格魅力吸引了的。
隻要這麼說出去。
張居正的變法呼聲和名望,立馬就能再上一個台階。
張居正卻是搖了搖頭:“我看啊……不儘然!”
師爺麵露疑惑。
張居正卻是冷笑了一聲。
“咱們也上道奏疏。”
“看看這朝中的風聲,到底是怎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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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有一章,義父們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