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在說如今朝政荒廢,國家諸事艱難不順,所以才需要中興。
這等同於是對當下朝政的批評了。
嚴世蕃心中一動。
他低聲道:“有陛下和王爺,還有小世子,大明何愁不興?如今朝政推新,前些年國庫空虛,而今年東南就能有七百萬兩的絲綢尾款到賬,東南也有胡兵部督辦平倭事,微臣堅信,朝局和天下定然是能好起來的。”
朱載坖聞言之際,心中頓生歡喜。
依著嚴世蕃這番話,在他心中,果真是看好自己的。
他當初在張師傅之後上那道奏疏,奏請冊立自己為太子,也並非是為了搶一個擁立之功。
朱載坖心中一時間感慨萬千。
他不由看向嚴世蕃,沉吟半響後開口道:“左侍郎且放心,皇上前些日子已經明說,要與首輔有個君臣和睦的佳話流傳後世。本王深以為然,更以為,我家大明,更應當與嚴家永為佳話。”
言簡意賅。
說到這裡之後。
朱載坖便止住了話,隻是看著嚴世蕃的眼神,卻是流光閃爍。
這已經等同於是當著嚴世蕃的麵給出了承諾。
等以後他裕王朱載坖坐在那個位子上,嚴家在朝廷裡的地位和待遇,不會有變化。
嚴世蕃卻是轉口好奇道:“這張閣老怎得還沒過來,順天府還能有這般多的事情?”
朱載坖笑著解釋道:“張師傅要在順天府推行昌平之法,這些日子幾乎都不在城裡,整日整日的在城外各處探訪情況,張師傅也是辛勞……”
兩人正說著話。
前頭就有門房過來通稟。
東閣大學士、順天知府張居正,已經過來了。
朱載坖和嚴世蕃當即站起身,走到了前廳外麵。
在前頭。
張居正接到裕王府的邀請,在處理完府衙的事情後,就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穿過王府的側門,繞過前麵的照壁。
許久不見的裕王爺,就站在前廳外麵。
張居正的臉上剛露出笑容,卻見嚴世蕃竟然也跟在裕王爺的身邊。
他頓時心中一沉。
嚴世蕃竟然也在王府,看著似乎和裕王還是相談甚歡啊。
張居正心中裝著揣測,輕步上前:“微臣參見裕王,見過左侍郎。”
朱載坖隨意的擺擺手:“張師傅不必多禮,自去年張師傅南下東南,你我也是年餘不曾見麵了,快快去偏廳,後廚那邊也該是起菜了。”
嚴世蕃則在一旁附和道:“張閣老依舊是英姿勃發,如今張閣老回京當差,順天府有需要工部幫忙的地方,張閣老儘管說來,不必見外。”
朱載坖想著看向嚴世蕃,又看向張居正:“去年張師傅南下東南,左侍郎對王府這邊,可是多有幫扶。”
說著話。
朱載坖便領著兩人走進了偏廳。
不多時,就有一名名侍女,端著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送了進來。
嚴世蕃帶來的從浙江弄來的火腿,也燉了一鍋筍子。
看到已經被擺上桌。
嚴世蕃當即說道:“浙江道那邊送回來的金華火腿,配上這筍子一起燉出來,味道最是鮮美。”
張居正目光平靜,但心中已經是掀起軒然大波。
看著嚴世蕃竟然在這裡介紹菜肴,而裕王卻全然無所謂的模樣。
可見去年自己不在京中,真的是發生了很多事情。
看著那道湯汁白淨的火腿燉鮮筍。
張居正心中不由變得凝重起來。
今日這裕王府。
怎得如此像是一場鴻門宴?
而在嚴世蕃介紹完菜肴,裕王朱載坖便親自起身,為嚴世蕃和張居正兩人盛了一碗火腿鮮筍湯。
這時候。
嚴世蕃瞧著在場的兩人,尤其是最後趕來的張居正。
他心中生笑。
謝了裕王盛湯,當著兩人的麵滿臉愜意的品嘗了起來。
半碗的湯喝下肚。
嚴世蕃這才開口道:“說起來,張閣老似乎和那個監察禦史海剛峰很熟悉?”
來了嗎?
海瑞?
張居正心中警惕,點頭道:“說不上熟悉,但去年也在東南一同共事過不少日子。”
嚴世蕃又問道:“那這次有人彈劾這個海剛峰的事情,張閣老想來是知道的了。”
張居正卻是眉頭一凝,麵露疑惑。
他搖了搖頭。
“近來操忙順天府事,並未關注朝中政事。”
嚴世蕃看了一眼裕王。
裕王今天純粹就是負責攢局的,這會兒正低著頭品嘗著桌上的菜肴。
張居正亦是看出來了當下的局麵。
他迎著嚴世蕃的目光,開口問道:“不知左侍郎提及此事,意欲何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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