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也已經聽聞了嚴府巷的八卦。
現在再看自家府尊的話。
那方子,定然就是能醫治嚴紹庭不舉的方子了。眾人憋著笑,想笑又不敢當著張居正的麵笑,隻能是一個個低下頭拱手領命。
自家府尊,當真是報仇不隔夜。
今天才和嚴紹庭、海瑞起了衝突,這會兒就因為剛傳出來的消息,特意送藥去嚴府。
這不是讓傷口上撒鹽?
而在家中,等李時珍為老嚴頭診完脈之後,不曾聽到老嚴頭有什麼暗疾,嚴紹庭為此大鬆了一口氣。
隻要老嚴頭活的長長久久,嚴家的影響力才能一直保持。
隻是不等自己放下心來。
順天府送藥的人就到了府上。
放下藥,將張居正的話帶到,便急匆匆唯恐被打的逃離嚴府。
嚴紹庭一陣不解。
然後想明白了,才追著衝出府門。
外麵已經是空無一人。
但嚴紹庭還是對著空蕩蕩的嚴府巷怒吼一聲。
“張居正!”
“我與你勢不兩立!”
張居正送藥,嚴紹庭府門怒罵。
一時間成了京師裡頭的熱點新聞。
至於說嚴紹庭到底是不是因疾不舉,誰也不清楚。
但這不妨礙京中好事者嚼舌根。
人們總是這樣。
尤其是官場上的人,既然律法之內無法攻擊乾掉你,那能惡心就要狠狠的惡心你。
至於嚴紹庭和張居正的矛盾,則是伴隨著版本越來越離譜的流言,傳的到處都是。
然而就在這個時期。
誰也不知道為何,內閣次輔徐階,忽然就大發雷霆。
那是嚴紹庭傳出似乎因為有疾而不舉,被張居正去遣人送藥上門狠狠羞辱之後的某一天。
徐閣老兼管吏部事,便去了一趟吏部。
在一番巡查之後。
吏部尚書郭樸,左侍郎李春芳被徐閣老當眾叫到了公堂之上。
公堂上。
周遭鴉雀無人。
徐階雙手按著桌案,站在公案後。
郭樸和李春芳則是站在案前,幾名吏部胥吏則是跪在兩人身後。
周圍的吏部官員們皆是低著頭不敢言語。
任誰都看得清楚,徐閣老臉上那陰沉沉黑壓壓的神色。
這幫人怎麼就惹到徐閣老了?
眾人心中猜測無數。
而在一陣沉默之後。
砰的一聲。
徐階雙手高高抬起,而後又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他抬起頭,雙目怒視眼前的吏部尚書郭樸。
“國朝當下諸事繁雜卻又皆乾係社稷,千難萬阻,卻任誰也不敢懈怠。”
“伱郭樸執掌吏部,古稱天官,乃百官之首,卻不知秉公執法,為皇上分憂,為朝廷儘心當差做事。”
“時下兩京一十三省,官缺何時能補齊?”
“朝廷整飭吏治,所查不法官員,何時能裁定罪責?”
“這吏部公衙內,幾隻小小胥吏,竟然敢聚眾賭博,如此懈怠。”
“你郭樸,還想不想乾了!”
郭樸那是滿臉的沉重,好端端的徐階不在文淵閣待著,跑來了吏部。
你來也就來了,翻箱倒櫃一番,竟然就找到了這幾個人在衙門裡聚眾賭博。
天爺爺的。
這幾個人自己都沒見過,更不要說自己治下,竟然能出現賭博的事情了。
可是不等郭樸開口解釋。
徐階便是猛的一揮手:“什麼都不要說了,來人啊!將這幾名胥吏拖出去,狠狠的打!”
隨著徐閣老話音剛落,便有一隊兵丁走了進來。
這些分明是五城兵馬司的人!
隻見這些人不由分說,便將那幾名吏部胥吏拖了出去。
不多時。
外麵便傳來一陣棍棒聲,伴隨著一道道淒慘的叫喊聲。
而後又過了一陣。
有人進來稟報。
那幾名胥吏竟然被生生打死了。
一陣涼風吹了進來,吏部衙門裡所有人齊齊的後背發涼冒出冷汗。
隻是徐階又當著眾人的麵,狠狠的訓斥了執掌吏部的郭樸一頓後,也沒有再說什麼,便拂袖離去。
被落了麵子的郭樸,也隻能是生受著。
誰讓人家是內閣次輔,而現在嚴嵩在內閣已經不怎麼管事,徐階已經是名義上的首輔了。
隻不過沒多久。
外麵便傳來了消息。
徐閣老接著又巡查了六部五寺三法司。
更是找出了不少錯漏的地方,亦是如同在吏部一樣,當眾將各部司衙門的堂官狠狠的訓斥了一番。
甚至於,就連禮部尚書嚴訥,大理寺卿遲鳳翔等人,也被徐階不留情麵的當眾責罵。
一時間。
整個京師朝堂都不知道徐閣老是吃錯了什麼藥,忽然之間竟然這般大發雷霆。
而當嚴紹庭收到消息,看明白事情後,也是被驚的滿臉霧水。
隻不過他現在帶著李時珍在昌平,一時間卻是趕不回京中。
將手上的消息遞給徐渭。
嚴紹庭雙手枕著脖子,就靠在了身後的躺椅上。
“咱們這位次輔啊,看來是也想在京中攪風攪雨了。”
徐渭快速的將訊息看完,而後眉頭皺緊。
他搖了搖頭:“一時半會兒,實在看不懂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看不懂就對了。”
嚴紹庭冷笑了一聲。
因為自己現在也看不懂徐老狗弄出這些事情,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徐渭則是眯著雙眼說:“不過他既然是在京中攪動風雨,那目的想來也是落在京師之內。隻是這件事情,卻不好提前查明白。”
嚴紹庭哼哼著站起身背過雙手。
“那就等!”
“等著看他徐階究竟要攪出怎麼的風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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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