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著大公無私,萬事為公的模樣。嚴嵩閉上了嘴。
嘉靖亦是會意,點了點頭:“確如嚴閣老所言,徐閣老還是快些將此事說明,待年後各部司衙門按律查處。”
這裡。
嘉靖其實已經給出了明示。
他今天不想處理這些糟心事,所以就算有什麼都留到年後去辦。
隨後。
便是徐階開始用若不嚴加處理此事,朝廷必當生出無數動蕩的情感,去聲情並茂的描述著有關於東官莊和那南麓禪院之間的糾紛。
當然。
徐階所知道的版本,比之嚴紹庭從肖俊鵬那裡知道的,要簡略很多。
就比如徐階不知道南麓禪院可能還和白蓮教有勾結。
這個時候。
徐階也已經描述完畢。
他揮動雙臂,合手抱拳。
“皇上,且不論那南麓禪院之中僧侶如何,依照我大明太祖高皇帝於洪武二十三年所定流水保簿,此禪院內外田地、土地、屋舍皆為禪院所有。”
明顯的。
徐階知道這件事情,是在不久前南麓禪院和東官莊最後一次爭鬥後得知的。
近來。
便是因為那一份洪武二十三年的流水保簿,東官莊一直處於偃旗息鼓的狀態,似乎是真的被這流水保簿給壓的無力反擊,又似乎是在準備著憋一個大的,對著南麓禪院反擊回去。
但嚴紹庭卻在徐階說這句話的時候,瞬間轉頭看向了對方。
隨後。
他的嘴角微微一揚。
而在場的其他人,心中生疑,難道徐階是要為南麓禪院站台說話?
不過次輔今日這等手段,倒是頗為熟悉啊。
不對!
這不就是嚴紹庭過去經常用的法子嘛!
而那頭。
徐階的話卻在繼續著。
“隻是微臣細查此事,卻發現其中包藏更多情蔽!”
這話一出,眾人又是一愣。
難道徐階不是為了給南麓禪院站台,將那禪院內外田地都歸於其?
“雖我太祖高皇帝之時,朝廷便於洪武二十三年定下了流水保簿,將那禪院內外歸於禪院名下。但微臣細查此禪院,那主持佛椿、僧人佛荷等人,其出身及度牒皆有問題,非是良善!而這南麓禪院主持佛椿,更是順天府僧綱司都綱,自領職以來便依仗權勢而行。”
徐階說的是嫉惡如仇。
現在若是說他要親自手刃了這幫和尚,大夥也是信的。
隻不過徐階前麵一副要給南麓禪院站台,這轉口就是要嚴懲南麓禪院的樣子,瞬息之間顛倒扭轉,倒是讓眾人徹底糊塗了。
嘉靖亦是眉頭微皺。
他有些弄不懂,徐階今日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徐階卻是臉色板正:“而那東官莊,亦是當地大戶人家,莊子雖一分為二卻常年維係親族關係,儼然是地方豪強大族,更是在縣衙公廨之中多有本族眾人及其門生舊故。此次禪院與東官莊之爭,不論前緣,東官莊卻有以勢壓人之嫌。”
難道徐閣老也轉性了?
真的要開始當一個好人了?
殿內不少人,都眼神怪異的盯著徐階。
這一樁事兩不幫,兩邊都要嚴懲。
可不就是一根筋兩頭堵了。
嚴紹庭卻是不由心中一動,生出一絲不妙。
他的手掌悄無聲息的從後托住老嚴頭的手臂。
嚴嵩亦有所感,側目抬頭看向臉色微有變化的大孫子。
隻見嚴紹庭正眼底閃爍鋒芒的盯著已經開了口的徐階。
“朝堂當下正行整飭吏治,又開待官生保送製,以求地方官府能杜絕汙吏滋生。”
“然東官莊轄於懷柔縣及昌平治安司下,卻不見懷柔縣有報情蔽,更不見順天府有探查治下貪官汙吏之事。”
“東官莊與南麓禪院之間互生嫌隙已有多年,卻不聞順天府有所處理。南麓禪院奸僧竊據京畿之府僧綱司都綱一職,地方大族公然以公門之權於地方以勢壓人。”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順天府及治下懷柔縣並昌平治安司皆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當徐階說出不論是南麓禪院還是東官莊都要嚴懲,更是借著這件事引出東官莊楊家人在懷柔縣任職,南麓禪院把持順天府都綱一職。
嚴紹庭就明白,他這是奔著新政來的!
雖然他徐階還沒有開口。
雖然到現在為止,看似是這位徐閣老在對著順天知府張居正以及昌平治安司司正嚴紹庭發起抨擊。
但嚴紹庭卻篤定。
這是徐階要借這件事情,抨擊朝堂當下正在操辦的差事。
其實這時候。
這萬壽宮大殿內,已經有不少人反應了過來。
就連上方。
嘉靖亦是眼神深邃的注視著次輔。
隻是他沒有去想徐階為何要這樣做,他隻是在思考著為何會是選在今日。
徐階今天卻是氣場全開。
“朝廷整飭吏治,時至今日也有一年之久,順天府作為京畿之地,本該是最先受得皇恩國策,整頓治下。但是一年光景,順天府卻好似渾然不知朝堂之上皇上與諸公定下的整飭吏治之事,微臣不知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難道是順天府、州、縣官員分明地處京畿,卻不知朝堂之策?亦或是朝廷推行國策,其中卻有情蔽而臣等長久不知?”
因為長時間的提氣說話,加之情緒渲染。
徐階的臉變得有些漲紅。
而他卻是當著眾人的麵,緩緩挪動腳步,轉過身看向在場眾人。
徐階攤開雙手。
“朝廷整飭吏治。”
“而京畿府縣卻渾然無知。”
“這國策,豈不是白推行了?”
轟的一聲。
雖然萬壽宮大殿寂靜無聲。
但所有人的腦袋裡,卻都好似發出一聲驚雷巨響。
嚴紹庭眉頭皺緊。
果不出自己猜想,徐老狗是奔著要廢了整飭吏治,順帶著要將待官生保送製給廢掉的心思來的。
至於東官莊和南麓禪院的事情究竟如何,前因後果又有如何曲折,全然不關他的事。
他徐階隻需要借這件事。
廢了朝廷當下正在推行的政策即可!
當真是好大的謀算啊!
嚴紹庭這一刻也不得不佩服起今日站在眼前的徐階。
這老狗變得比過去更難對付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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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一直渾身疼,到了晚上就腦殼疼關節縫裡疼,也不高燒,就是那種低燒的感覺,又熱又冷,整個人渾渾噩噩,西藥在吃中藥也在熬,我也希望能快點恢複過來,現在太難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