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看完密函，得知富察等三位祖神竟聯袂到了密慧智菩薩的小廟時，哪怕以大祭司的城府，一時間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良久後，他才吐出一句話。
“那加無智，富察多疑，郎祿無謀，此言果然誠不欺我！”
大汗金帳。
一直關注此事的努爾哈赤，神色罕見的顯出三分慍色。
“嗬嗬，竟無一人選擇效忠本汗嗎？”
努爾哈赤腰間的金刀不斷震顫，一絲殺意漸漸散逸出去，整個金帳內猶如冰封。
他的聲音裡透出無邊的森然。
“好一個祖先神！本是讓你們澤被後代，可你們倒好，一個個寧願做伏在後輩身上的吸血水蛭，也不肯分毫有損自身！”
彆看祖先神與部族看似互利互惠，可是，其中也並非全無衝突。
畢竟，在神靈漫長的壽命裡，當真還會在意所謂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血裔親緣嗎？
他們首先考慮的，其實還是自身存續！
部族也罷，家國也好，在他們眼中，終究是提供香火祭品的工具！
若無法提供足夠香火，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將之舍棄！
更彆說他們自身也有種種欲望，並且隨著年深日久，在香火祭品的不斷侵染下，他們的欲望往往比尋常人都要強上千百倍！
就如同自然神會形成天災，來恐嚇眾生攫取香火，他們這些祖先神同樣會製造神禍，來讓子孫後代在恐懼中獻上資糧！
手下心腹見到努爾哈赤震怒，連忙說道：“大汗，那佟哲祖神雖未曾至金帳，卻遞上了部落裡的戶籍名冊，此舉足見其對大汗您的忠誠。”
“忠誠？”
努爾哈赤嘴角沁出冷笑，“這才是真正的老奸巨猾！畢竟就算他不給，本汗就不知道嗎？所以，此舉看似忠誠，實則虛偽奸詐！”
“若非顧念元妃於微末時便跟隨本汗，光是褚英那事，本汗就要廢了他！”
“畢竟，他忠誠的是皇權，卻不是本汗！”
“平日裡總是一副勸說彆人要安分守己，恪守規矩，不要妄動不該有的念頭，可實際上，是讓彆人不可動，唯有他能動！”
說著，他從桌案下取出兩卷預先準備好的諭旨，吩咐道：“傳吾汗命，冊封索綽羅氏族耶龍為該族祖先神，冊封馬佳氏族赫爾東為該族祖先神！”
“是，大汗！”
手下心腹叩拜接過諭旨，無意中卻見到努爾哈赤的桌案下，赫然還有六卷似乎一模一樣的諭旨！
他的瞳孔不由的放大，連忙低下頭，掩蓋住臉上的震驚！
很快，諭旨便傳下。
本來正陷入內鬥，相互傾軋的索綽羅氏族，以及馬佳氏族眾人，如同一盆冷水從頭頂上澆下來！
耶龍！
赫爾東！
兩位祖先神被冊封，無異於告訴眾人，努爾哈赤將要正式插手兩大氏族的事務，但是，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是犯了某種約定俗成的忌諱！
多部族聯盟，終究是不同部族依附於汗王而形成軍事聯盟！
汗王有自身的嫡係武裝，占據聯盟主導，但是不同部族同樣擁有各自的武裝，並且在不同部落內部，部族首領仍舊有著最高的權力。
可如今努爾哈赤此舉，卻意味著今後這種權力可能會被削弱，直至徹底消失！
而失去了對底下子民掌控權的部族首領，還算是部族首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