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狗也困了。
蘇小小把小虎抱了過來。
可憐的小虎睡前隻看到是舅舅,並不知娘親抱了自己一路。
坐上馬車後,蘇二狗腦袋一歪,也呼呼地睡著了。
衛廷要趕車,抱不了孩子了,而蘇小小一個人無論如何抱不住三個。
蘇小小尋思著如何解決,就見衛廷拿出了一條不知何時放在車等下的毯子。
他將毯子平鋪在車廂的地板上:“放上去吧。”
蘇小小:“睡……地上?”
“嗯。”衛廷很平靜。
毯子又厚又軟,看上去不會讓孩子著涼——
蘇小小想了想,把三個小家夥輕輕地放了上去,她自己也在毯子上坐下,以防馬車顛簸,孩子滾得東西亂撞。
“從前也是這麼趕路的嗎?”
她問。
馬車是她雇的,但毯子不是她準備的,看衛廷那輕車熟路的樣子,儼然不是頭一回了。
“偶爾。”衛廷說。
他揮動馬鞭,車軲轆轉動起來。
蘇小小摸了摸三個小家夥的領子,沒汗。
“衛廷。”她開口,“原來東城多年前有個蘇家村,後麵鬨災荒,那個村子的人跑沒了。”
衛廷道:“你懷疑你爹是蘇家村的人?”
關於蘇承流落到楊柳村淪為放牛娃的事,衛廷早就聽村子裡的人提過了。
蘇小小直言:“有點。”
衛廷沒再說什麼。
……
翌日,蘇小小去探望了沈川。
沈川的狀態比前陣子好了不少,看得出他努力適應了府城書院的生活。
是個頑強的人。
午飯過後,一行人乘坐馬車回了杏花鎮。
到鎮上時,夜已經深了,蘇小小決定明日再去探望符大娘。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抵達村子,停在了小蘇家門口。
蘇小小把蘇二狗搖醒,與衛廷一道抱著熟睡的三小隻下了馬車。
蘇小小對小伍道:“小伍你先回去吧,馬車我明日自己還去車行,順便還能坐一趟馬車去鎮上。”
小伍點頭:“行,東家,那我先走了。”
“姐,我也進屋了。”蘇二狗迷糊得不行。
“去爹的屋。”蘇小小提醒。
“哦。”蘇二狗神遊一般,慢吞吞地往蘇老爹的房裡去了。
蘇小小與衛廷也抱著孩子回了屋。
衛廷將馬兒牽去了後院,車廂太大,隻能在門口擱著。
古代的馬車坐一下兩下還行,像這樣一整日的長途跋涉,著實累人。
洗漱完,蘇小小癱在床上,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她這還是胖子,脂肪多,防震呢,衛廷他們幾個瘦子估計更難受。
“衛廷,嗯嗯嗯嗯……”
咱們以後有錢了一定先修路,不要坑坑窪窪的土路,要平平整整的水泥路,你是不知道那個路麵飆起車來有多順、有多爽——
衛廷一個字也沒聽清,然後某人的小鼻子裡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
衛廷看向床上呼呼大睡的一大三小,不知是不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幾人連睡覺時的神氣模樣都一模一樣。
衛廷眼底略過一絲複雜。
他的腿傷痊愈了,兵符與府城的東西也拿到了,是時候……考慮回京了。
蘇老爹是被三個小家夥用小腦袋拱醒的。
“爺爺。”
大虎趴在床上叫他。
“爺爺!”
“爺爺!”
二虎與小虎也趴了過來。
蘇老爹眸子一亮:“噫?回來了?大虎!二虎!小虎!”
三人黑臉。
小虎指指自己,又指指身邊的兩個哥哥:“是小斧,大斧,二斧!爺爺,你又認錯啦!”
“咳咳!忘記數發漩了。”蘇承輕咳一聲,問道,“你們娘呢?”
“灶屋,做餅餅。”二虎說。
大虎把一個小盒子推到他麵前:“娘買的。”
閨女又給自己買禮物了?
蘇老爹拿起來掂了掂。
喲,挺沉。
不是茶葉。
也是,上回帶的茶葉還沒喝完呢。
蘇老爹好奇地拆開盒子一瞧,發現裡頭竟然是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
蘇老爹是個粗人,小時候是放牛娃,長大了當惡霸,便是走鏢那幾年也沒戴過這般有講究的東西。
“又不是鎮上的老爺,費這銀子做啥……唉,給我戴,不是糟蹋了嗎?”
心裡是肉痛的,眼眶是發熱的。
蘇老爹將發冠小心翼翼地收好,隨後去了灶屋看看闊彆五日的大胖閨女。
是錯覺嗎?怎麼感覺閨女最近瘦得有點兒厲害呀……
“爹,你醒了。”蘇小小打了招呼。
“嗯,剛醒。”蘇承一本正經地走過去。
“發冠還喜歡嗎?”蘇小小問。
蘇承就道:“你掙點銀子也不容易,買那玩意兒做啥?鄉下人又不興戴那個。”
鄉下人木簪子都少用,一水兒地布條包頭。
蘇小小切了塊薑片:“彆人有的,我爹也要有。”
很是雲淡風輕的一句話,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適合摘點大白菜。
蘇承的心裡滾燙滾燙的。
“閨女……”
“不許哭!”
蘇承一秒憋了回去——
蘇小小切完薑片,又剁了一點兒辣椒。
蘇承給她剝蒜:“閨女,這次去府城,沒出什麼事吧?”
“沒啊,挺好。”蘇小小熱鍋燒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