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當著眾人的麵撂下狠話,著實令人驚了一把,然而並沒有人相信她。
就連被她的醫術所折服的符郎中,也並不認為她能在三個月內整垮胡九生的仁心堂。
秦嫣然一臉惋惜:“你這是何苦?彆快說氣話了,給胡小姐道個歉,我相信胡小姐大人有大量,不會和你計較的。”
胡碧雲哼了哼,說道:“你錯了,秦小姐,我還真計較上了,我等著她怎麼讓我們胡家的仁心堂從狀元街上消失!”
“姑娘……”藥鋪老板雖說著急脫手自家鋪麵,可到底不是啥大奸大惡之人。
他勸道:“彆與胡家作對,你乾不過的。”
李保人沒吭聲。
方才聽到說他們二人治療過某位侯爺,他還暗自竊喜,自己這一單是遇上了貴人,哪知轉頭二人就把胡家給得罪上了。
得,也彆勸了。
三個月後,他等著來做他倆的生意。
不是賣就是租。
回去的路上,符郎中幾番欲言又止。
倒是蘇小小開了口:“你爹當年是因為犯了什麼事離京的?”
有關他爹的事,他本該爛在肚子裡的。
可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對她就是有一股莫名的信任。
他說道:“十多年前,我爹去昭陽殿為太皇太後請平安脈,回來的當晚,他臉色就不大對。我問他怎麼了,他說沒事,隻是太累了。可沒過幾日,我爹就‘服毒自儘’,我娘和我帶著我爹的棺柩回鄉,讓我爹入土為安。我爹是大夫,他自有讓自己看上去與死人無異,躲過了重重盤查後,我們順利抵達了青州。”
蘇小小問道:“知情者除了你們,便隻有慧覺師太嗎?”
符郎中道:“沒錯,我們之所以能在青州安頓下來,多虧了她老人家暗中幫忙。”
蘇小小摸了摸小下巴:“我一直很好奇,慧覺師太究竟是何等身份?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符郎中搖搖頭:“我其實也不清楚她在俗世的身份。你彆看我有個做太醫的爹,可我資質愚鈍,沒能考入太醫院,見世麵的機會不太多。我娘肯定是知道的,隻是她並沒告訴我。或許,她是想保護我吧,知道的太多,有時並非一件好事。”
最後一點,蘇小小是讚同的。
至於說資質愚鈍,蘇小小並不這般認為。
這世上,有人少年成名,有人大器晚成,不可一概而論。
蘇小小問道:“你方才說,是胡九生出賣了你爹?”
符郎中回憶道:“那日,本該是胡九生去為太皇太後請平安脈的,他吃壞了肚子,我爹才代替他去了。”
蘇小小摸了摸小下巴:“所以你爹……是替胡九生背了鍋?”
符郎中歎氣:“不知道算不算背鍋。我爹原本打算謊稱自己什麼也沒診出來,是胡九生對當時的院判大人說,我爹一直有寫醫案的習慣。我父親自知躲不過,這才決定假死離京。”
蘇小小很納悶:“查出了什麼,竟然惹來殺身之禍?”
符郎中神色複雜:“我也是偷看了我爹銷毀前的醫案才知道的,那一頁紙上沒寫病人是誰,也沒記錄時辰,但我知道,那就是昭陽殿的。整張紙上隻寫了兩個字。”
……喜脈。
到家後,三小隻肚子餓了,想吃大肉包子,蘇小小出去給他們買。
當蘇小小端著一滿缽大肉包子往回走時,不其然地被一個悶頭往前衝的女人撞了下。
蘇小小這噸位……被撞倒是不可能的,倒是對方踉蹌著朝前跌倒。
蘇小小騰出一隻手,扶了她一把。
她看也沒看蘇小小,低低道了聲謝,便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匆忙往前走。
蘇小小古怪地朝她的背影望了過去。
她剛剛是眼花了還是怎麼著?
那個人怎麼長得有點兒像……太皇太後?
可太皇太後在宮裡,不會獨自一人出現在大街上。
女子匆忙鑽進了一條巷子,她戴好披風上的帽子,一邊走,一邊警惕地回頭。
來到巷口,她瞥見一道灰色身影,嚇得立馬縮了回去。
她原路返回,進了一間成衣鋪子。
老板娘熱情招呼:“這位夫人,您想挑料子,還是買成衣啊?”
女子回頭,心不在焉地說:“料子。”
老板娘笑道:“咱們鋪子新來了幾匹上等的錦緞,夫人稍等,我拿給您瞧瞧。”
女子嗯了一聲。
老板娘轉身去貨架上取衣料。
忽然,一並尖銳的匕首抵住了女子的後腰。
女子身子一僵。
灰袍男子用寬大的袖口遮住匕首,另一手扶著她往外走去。
老板娘抱著料子一回頭:“姑娘,就是這兩匹……咦?人呢?”
女子被對方帶進了一個僻靜的胡同,推進了一間廢棄的宅院。
男子將她隨手推倒在地上。
另外幾人從屋子裡竄了出來。
其中一個刀疤臉看了她一眼,色眯眯地搓手笑道:“這麼俊的娘們,五哥,上哪兒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