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秦雲的情況非常糟糕。
黎太醫是半夜來護國公府的,然而一直到現在,他仍未離開。
秦江一宿未合眼,眼下鴉青一片。
他看著床鋪上昏迷不醒的兒子,捏緊了拳頭問黎太醫:“怎麼回事?為何雲兒還不醒?”
黎太醫也頗為不解:“傷勢已經處理了,該縫合的地方也縫合了,並無骨折之處,按理該醒了呀。”
秦江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黎太醫歎道:“秦大人,令郎……或許是傷了臟腑……”
秦江問道:“你是指內傷?”
昨夜,他還想讓秦江傷了蘇承的臟腑,結果倒好,蘇承沒傷著,他兒子到真傷到了!
黎太醫道:“這隻是猜測之一……”
秦江的臉色更難看了:“還有彆的傷?”
黎太醫欲言又止,遲疑片刻,才道:“令郎可能……撞到了頭部。”
秦江冷聲道:“黎太醫,勞煩你把話說明白!”
黎太醫長歎一聲,攤牌道:“我也束手無策,秦大人,您另請高明吧。”
說罷,黎太醫帶上自己的藥箱告辭了。
秦江一拳頭砸在牆壁上!
“父親。”
秦嫣然剛從宮學回來。
她其實也徹夜未眠,隻不過她沒敢請假,也沒人去替她請假。
她頂著一張憔悴不堪的臉,輕聲道:“父親,再去請一趟胡太醫吧。”
秦江蹙眉道:“胡太醫在為太後醫病,你是讓我去跟太後搶大夫?”
秦嫣然解釋道:“女兒在宮裡打聽過了,胡太醫昨夜當值,這個時辰應當在太醫院歇息。”
“消息確切?”
“確切。”
秦江忙派人去了一趟皇宮,找到內務府相熟的太監,托人抵上自己的帖子,請胡太醫來護國公府一趟。
胡太醫原是要來的。
剛出太醫院,被靜寧公主身邊的桃枝姑娘攔住了。
“胡太醫,您這是要去哪兒?”桃枝問。
胡太醫客客氣氣地說道:“有點事,出宮一趟。”
桃枝道:“哎呀,我來得不巧了,我家殿下正想請胡太醫去坤寧宮一趟。”
胡太醫忙問道:“靜寧公主她怎麼了?”
桃枝惆悵地歎道:“我家殿下頭疼,她本不打算麻煩太醫的,誰料陛下來了坤寧宮。陛下說,年紀輕輕怎的犯了如此毛病?趕緊叫太醫來瞧瞧。”
景宣帝都搬出來了,胡太醫要是推辭不去,豈不是在駁景宣帝的麵子?
胡太醫沒這麼頭鐵,隻得回絕了秦江那邊。
得知胡太醫被靜寧公主截胡了,秦江是敢怒不敢言。
不然呢?
你兒子的命,比公主還矜貴?
隻有秦嫣然覺得不對勁。
白日裡上課時,靜寧公主明明好好兒的——
該不會……靜寧公主是故意的吧?
衛家。
衛廷也剛從皇宮回來。
景宣帝已經從蕭獨鄴與蕭重華口中得知了昨晚的事發經過,於是將衛廷召入宮裡詢問了一番。
衛廷與蕭重華一起趕到現場的,他的說詞與蕭重華的並無二致。
景宣帝叮囑了幾句好生養傷,便讓他離開了。
衛廷一進屋,便感覺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寬袖與長發無風自湧。
他定了定神,在進去與逃走之間搖擺了一瞬,終究選擇了勇敢麵對。
他揚起笑臉:“祖母。”
衛老太君坐在椅子上,手裡握著一根幾乎與人齊高的拐杖。
她冷眸一掃:“你還知道回來?”
衛廷掃了一眼一旁耷拉著腦袋,像隻小鵪鶉的扶蘇,心知這貨又把自己賣了。
衛廷索性不遮掩了,撩開寬袖,大大方方露出自己被包紮成粽子的手。
看到他的右手變成那副模樣,衛老太君的眸光就是一沉!
“衛、惜、朝!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衛老太君幾乎是從牙縫裡咬出這幾個字。
衛廷來到衛老太君身邊,單腳勾了一把小凳子過來。
他一屁股坐下,把手擱在老太君的腿上,特彆無賴又無恥地說:“祖母,小七疼死了。”
“疼死你得了!”
衛老太君一把甩開他的手。
衛廷的手撞在了扶手上,發出一聲痛呼。
衛老太君眼神一慌,趕忙將他的手腕抓起來:“手怎麼了?是不是撞到傷口了?你……你不知道躲一下的?”
衛廷無奈地說道:“我躲了,祖母還怎麼消氣?”
“你……”
衛老太君真是讓這個不肖子孫氣得半死!
衛老太君剛從扶蘇口中得知衛廷傷了右手時,隻感覺一陣晴天霹靂。
衛家滿門男兒,不算沒長大的大虎三人,就隻剩衛廷。
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衛家滿門隻有等著衰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