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廷往前邁了幾步,將蘇小小擋在自己身後,並神色冰冷地迎上了對方死亡一般的凝視。
夏侯儀的目光也在衛廷易容過後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二叔。”
這時,夏侯卿也來到了輪椅邊,躬身將他身上微微有些滑落的厚毯往上拉了拉,“外麵這麼冷,您怎麼出來了?”
蘇小小自衛廷身後打量夏侯儀。
他怕冷。
不過身體虛成這樣,怕冷也不奇怪了。
見夏侯儀不回答自己,而是扭頭望向百花宮的端木雲,夏侯卿於是介紹道:“二叔,他是端木雲,雲霜的兒子,後麵站著的是他夫人。”
他說罷,對蘇小小與衛廷道,“他便是我二叔。”
衛廷拱手行了一禮:“二太爺。”
他態度端正,語氣溫和,仿佛適才的眼神交鋒並不存在。
蘇小小也過來打了招呼。
夏侯卿對二人道:“我二叔說話有些困難。”
其實他沒必要跟蘇小小與衛廷解釋的,二人心知肚明,他是看了淩雲的麵子。
“二叔,我推你進去。”
夏侯卿親自推著夏侯儀進了屋。
這是臥房,空間很寬敞,並不奢華,處處散發著古樸的木香。
進門是一扇寬大的山水屏風,他的拔步床在屏風後。
右手邊是充作書房的地方,有書桌與書架,還掛了幾幅海島的風景畫。
蘇小小的目光落在了牆壁上掛著一把大弓上。
聶婆婆狀似無意地說道:“二太爺年輕時,是個不錯的弓箭手,極擅騎射。”
夏侯卿聽到此言也點了點頭:“沒錯,隻可惜自從生病之後,二叔便再也沒碰過弓箭了。”
夏侯卿將夏侯儀推到了屏風後,夏侯儀卻並不願意到床上躺著。
“就這樣把脈吧。”
夏侯卿對裘老與聶婆婆說。
裘老先去給夏侯儀把脈,同時也檢查了他的身體。
其間,需要褪去他的衣物。
夏侯儀似是早已麻木,並未因自己毫無尊嚴地袒露在人前而感到羞恥。
蘇小小是大夫,自然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看的。
倒是夏侯卿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蘇小小。
千山島與大周等國的民風不同,這裡多江湖門派,女子不拘小節者多。
但像蘇小小這般年紀,能做到如此鎮定的委實罕見。
夏侯儀的年紀也就五十出頭,比裘老和聶婆婆小,可看上去卻仿佛已到行將就木的年紀。
蘇小小來了異世後,頭一次見到如此枯瘦衰敗的身體。
很難想象這樣一副身體裡,藏著對付衛家的巨大野心。
莫不是自己弄錯了?
蘇小小暗暗嘀咕。
不。
不能被表象蒙騙。
但自己還是想不通,他為何對付衛家人?
換個思維,對付衛家人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蘇小小想不明白。
她不經意地側目看向衛廷,卻發現衛廷正在全神貫注地打量著牆壁上的風景畫。
這時候,蘇小小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
她一臉乖巧地來到夏侯卿身邊,輕聲說道:“我大哥很喜歡收藏古董畫作,沒想到二太爺也喜歡。”
一切皆可淩雲!
夏侯卿頓時來了興趣:“這些畫並非古董,我二叔年輕時喜歡出島遊曆,沿途遇到好看的風景便會畫下來。”
蘇小小餘光瞄了瞄衛廷,一臉欽佩:“原來是二太爺的畫作,畫得真好!”
衛廷不是大夫,不必守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