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不好了,西城堅持不住了。”
一名滿身是血的軍侯跑了過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說道。
田宴眉頭一皺然後一揮手:“跟我來。”
正在城頭上浴血搏殺的那些家將聞言之後迅速的朝著田宴靠攏。
“老將軍,我也去。”王異也跟上了田宴的腳步。
田宴回頭看著王異,然後點了點頭。
一行百餘人朝著西城的方向快速移動。
不多時,田宴帶著百多人已經來到了西城的城門洞下。
此時,數十人堵在西門門洞的大門後麵。
厚重的大門被衝城車從外麵撞的已經搖搖欲墜。
大門的門板已經開始出現碎裂的痕跡。
田宴看了一眼城頭上。
此時城頭上也已經湧上來了大量的賊兵。
城頭上的士兵因為和賊兵搏殺,則是沒有時間朝城下放箭,這也就使得衝城車可以肆無忌憚的撞城。
“跟我上。”田宴一聲大吼,一手持劍,一手舉盾便朝著城頭上殺了過去。
這種時候門肯定是堵不住,唯一的辦法就是殺退城頭上的賊兵,然後居高臨下打擊撞城的賊兵。
王異一步也沒落下,跟在田宴的身後一同朝著城頭上殺去。
此時,西城城牆上已經有大片的區域被賊兵占據。
占據城垛一段距離的賊兵死死的守著身後的雲梯。
越來越多蟻附在雲梯上的賊兵爬上了城頭。
而城牆上已經浴血奮戰了兩天的漢軍明顯有些抵擋不住。
即便是田宴帶著麾下的家將支援過來也僅僅是讓賊兵暫時沒有擴大在城頭上占領的區域而已。
但如果這樣長此以往下去,肯定會被破城。
田宴心中焦急,但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奮力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
但畢竟不複當年歲月,激戰的時間越長,田宴就越發的覺得手上的劍越來越沉。
身上也負傷了好幾處。
若不是王異在一旁幫忙,恐怕還要淒慘。
“殺啊,給我把他們頂下去!”
田宴大聲嘶吼:“城池一破,我們城中的家眷將無一幸免。”
“為了家人,為了你們的孩子,把他們頂下去!”
士兵們眼中都充斥著不甘。
城內,有他們的家眷,有他們的父母,有他們的兒女。
隻要城池一破,那他們的家人就會遭到屠戮。
士兵們也不想。
但人終究有力窮之時。
賊兵越來越多,他們卻越戰越疲。
身邊的同伴倒下的也越來越多。
看著那些麵目猙獰,咬著刀,舉著盾,衝上來眼中泛著紅光的賊兵。
漢軍的士兵甚至能想象當他們戰敗,每當他們的妻子孩子麵對這些人的時候,會是怎樣驚恐的表情。
“媽的,老子和你們拚了!”
一名身上盔甲已經被刺的七零八落,肚子滋滋朝著外麵噴血的士兵抱住了一名羌族士兵一頭就衝向了城垛外。
隨著兩人翻滾,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城頭上。
緊隨其後,便是一陣重物摔落的聲音在城頭下響起。
田宴咬著牙,抿著嘴唇。
頭頂的蒼白散亂。
那一年,他還意氣風發,率領兩萬大軍遠征漠南。
那一年,他還信誓旦旦的以為。
以為自己將帶領兩萬大軍,建立不世功勳。
然而,他發現他錯了。
什麼事情,遠遠沒有他想象當中的那麼簡單。
那一戰,六萬人。
活生生的六萬條生命,被永遠的留在了漠南草原。
不是他的錯。
也不是那些士兵的錯。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之所以戰敗,而是因為遠在千裡之外朝堂之上的爭鬥,才致使六萬大軍灰飛煙滅。
自從知道了真相的那一刻,他心灰意冷。
即便被貶為庶民,他也沒有喊一聲冤枉。
他曾發誓,不再為朝廷效力。
不再成為那些高居在朝堂之上,可以用數萬條人命來磨快揮向政敵刀劍的政敵手中的磨刀石。
但眼下,但他的身後。
是他的家。
咬緊牙關的田宴看著麵前不斷湧上城頭的西羌士兵,一聲怒吼:
“老將雖白發,寶刀刃猶鋒!”
“吾乃涼州田宴是也,何方宵小來取爾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