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人八成不認得林浩,這一點沒錯,可林浩是江風最鐵也是唯一的朋友,這幾乎是鄴陵城中等學院內人儘皆知的事情。若是顧家人沒有找到江風這個“始作俑者”,一定會尋找江風的“同黨”。到時候,保不齊會有什麼好事之徒把林浩捅出來,即使林浩並沒有協助他“行凶”,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講,他還在一定程度上製止了江風,算是顧鵬的救命恩人之一。可是其餘人,尤其是顧鵬的那些狗腿子,在麵對強勢無比的顧家人時,他們肯定不會再懾服於江風,一定會轉而儘力討好顧家人。而把林浩供出來,無疑是討好顧家人、刷存在感的最簡單,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當然,江風之所以趕著離開,並不是因為他擔心留在這裡,會被顧家人抓個現形、找他麻煩。江風隻是覺得,今天這事說起來,顧鵬毫無疑問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是顧鵬一而再、再而三地無理取鬨,還拿自己的家人開玩笑,江風一定不可能選擇出手,他也確實忍耐到了極限。江風既然已經答應會負責到底,為何還非要留在這裡浪費時間,難不成是專程恭候顧家人大駕光臨?憑什麼!這次事件性質該如何定奪,自有鐵律堂的人趕來處理,就算他江風負有主責,也應該由鐵律堂的人來通知他,哪怕是羈押他也行,隻要證據充分、合理,且符合規章流程,江風什麼都不會說。但要是想讓他留在這裡等顧家人趕來,居高臨下地質詢他,對不起,不可能。正因為有這種想法,江風剛剛才會在上交誌願單以後,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忽略了林浩的存在。一想到無辜的林浩可能會因為自己而受到牽連,江風便再也沒法坐視不管,於是他一把扯住林浩的胳膊,開口道:“浩子,我陪你一起回去吧。”誰知林浩卻是輕輕甩開了江風的胳膊,笑著回答道:“不用,你回去修煉你的,我知道你在擔心啥。”“我又沒對顧鵬他們出手,就算顧家人找麻煩,怎麼算也找不到我的頭上,彆擔心,在學院裡他們還能不講理,直接把我給抓走、動用私刑不成?”即使林浩並不知道江風是急著趕回家修煉,可在他看來,讓江風繼續留在學院內,隻會讓顧家人借題發揮,肯定對江風不利。看到江風依舊麵帶擔憂,林浩佯裝生氣道:“阿風,你小子是我的鐵哥們,又不是我親爹,彆總想著保護我,先操好你自己的心吧,成不?”說罷,趁著江風愣神的功夫,林浩便一溜煙似的跑遠了,壓根沒留給江風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看著林浩飛也似地逃離的背影,江風無奈地笑了笑,還不忘叮囑一句道:“有問題就給我打電話,我隨時趕到!”林浩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身影迅速從江風的視線中消失。看著空無一人的學院前院,江風忽然有些感慨。今天的他,總算替所有被顧鵬欺壓過的“被霸淩者”出了口惡氣。其實江風十分清楚,從某種意義上講,今天的他也算是“霸淩者”,對顧鵬等人采取的手段確實有些過激。但是,江風同時也清楚,如果不讓顧鵬等人切身體會一次這種經曆,不讓他們切切實實地感到恐懼,他們就不會有所感悟,更不會反省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江風知道今天這件事情鬨出了不小的動靜,肯定會很快傳遍鄴陵城的每個角落,甚至還有可能上鄴陵城的新聞頭條。他希望通過此事能讓鄴陵城中等學院,不,鄴陵城的所有學院,甚至是大秦府、諸夏國的學院都重視起“校園霸淩”的相關問題。有位大文豪曾經說過,諸夏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但是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來調和,願意開窗了。而且最鬱悶的......是這房子很有可能還是你自己的。江風也深知這一點,因此,他明白自己若是不采取“過激手段”,顧鵬等人就不會害怕、不會反思,其他人也不會重視這個問題,隻會繼續視若無睹。正如之前他們在麵對類似問題時毫無作為一樣。當然,江風知道他肯定要為自己的“過激行為”承擔相應的後果,不過,自打他出手的那一刻起,就壓根沒產生過逃避責任的想法。既然做了,江風就一定敢於承擔,哪怕他自認為自己是對的,也一定會欣然接受任何合理合規的處罰,不會有任何微詞。殺人不過頭點地,更何況他也沒有殺人,甚至就連真正給顧鵬等人造成生命危險都沒有。這一個多月來,江風大大小小經曆了多少生死之戰,他都未曾怯懦過。現如今,又怎麼可能會害怕顧家人來找他興師問罪,又怎麼可能會因此想要逃避?想到這裡,江風又回想了一下顧鵬被他嚇得屁滾尿流時說的話,以及他那副如同喪家之犬的模樣。這家夥向江風求饒時,說江風是他大爺、是他親爹,大家可是都聽到了。江風明白,雖然顧鵬隻是被自己的拳風給震暈了,並未真的身受重傷,可他讓顧鵬“徹底社會性死亡”這件事情,卻是比直接廢掉顧鵬還要更令他感到痛苦。江風再次扭頭瞥了一眼空曠的學院前院與人影攢動的教學樓,無聲地笑了笑,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鄴陵城中等學院。......夏星辰在與江風告彆之後,並沒有如同她所說的那般回去上交誌願單,而是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學院內的一處偏僻角落。毫不誇張地說,整個鄴陵城中等學院裡,還沒人能夠逃過她與青蓮百花鐲的感知範圍。因此,在確認四下無人後,夏星辰語氣平靜地輕輕呼喚了一聲:“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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