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說的一點沒錯——普羅旺斯的寒冷來的快去的也快。
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似乎隻是過來看了一眼,留下一場大雪便匆匆離開,天氣明顯轉暖。
隨著氣溫升高,森林裡的積雪融化成了水回歸土壤,鬆露的蹤跡又變得清晰起來。
二月過去大半,三月還能采多少天誰都說不好,也許是一整個月,也許是一天,這就是靠天吃飯的偶然性。
為了在采摘季結束前儘可能多的挖鬆露,羅南必須解決後勤保障問題。
某天晚上和父母通話的時候,羅南把這個需求提了出來:
“我每天在戶外工作,有什麼東西是涼著吃也能好吃的?最好是肉菜”
剛來普羅旺斯時,羅南會借用路易家的電話給父母報平安,有外人在,他不會說太多自己的事情。
後來有電話了,他又忘記說了。
遠在巴黎的父母接收到的消息是——羅南還活著,而且沒有餓死。
這是羅南第一次提起在普羅旺斯做什麼。
“你找到工作了?”羅南的母親馮珍意外的問。
在父母看來,在普羅旺斯沒有任何根基的羅南,於一個月找到工作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沒找工作,我去挖鬆露了,呂貝隆遍地是黃金。”羅南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挖鬆露?”馮珍不禁提高音量。
連花都養不活的兒子,怎麼可能會挖鬆露啊?
是不是被人騙走當苦力了?
羅南在電話另一側尷尬的聳肩。
如果告訴父母,他還同時兼顧了8畝葡萄園,他們是不是更接受不了了?
他決定先不提這件事,葡萄還沒收獲,至少等結出果實了再說。
“我認識幾個鬆露獵人,他們教了我一些采鬆露的手段。”羅南半真半假的說。
“這是在浪費時間,你應該繼續做室內設計師,普羅旺斯有很多大房子,接一個頂巴黎的好幾個小公寓,即使不能保證像以前一樣每個月賺3000多,全年平均下了也不會太差。”馮珍突然壓低聲音,似乎在防著誰,“你還有錢嗎?”
她知道兒子為了這個盧貝隆的農舍,背上了十幾萬法郎的貸款。
對此,馮珍完全無法理解。
室內設計師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工作,乾好了可以擠入上層社會。
為什麼要去普羅旺斯,一切從零開始呢?
羅南的心頓時軟了下來。
母親嘴上說的嚴厲,心裡還是惦記他的。
攻克她很容易,難點是那個比驢還倔的父親。
到了普羅旺斯後,他一次都沒接過電話,即使羅南說把聽筒給爸爸,他也會因各種原因拒絕掉。
羅南故意讓語氣變得歡快:
“有錢,我都買車了。”
“不會又是貸款買的吧?”馮珍的聲音逐漸扭曲。
“不是,全款買的。”羅南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感謝尼爾森讓他迷途知返。
當時一定瘋了,貸款也要買新車!
怕母親不信,羅南繼而補充:
“我不僅買了車,還養了一隻狗,媽我在這裡非常好。”
馮珍猜兒子好麵子,打腫臉也要充胖子,不忍心再繼續這個話題,把話題引了回來:
“你想要做挖鬆露時能吃的東西?”
“對。”
“可以自己蒸點饅頭,哎,算了算了,你肯定發不好麵,還是彆自己做主食了,你說你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如果住得近,我每天可以給你送飯。”馮珍心疼的說,“你等一下,我一會給你打回來。”
兩分鐘後,電話鈴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