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想幫祝小枝按肩,卻被後者輕巧躲過,隻得訕訕垂下來,繼續陪笑,
“我們劉家雖然隻做綢緞生意,在範陽當地也開了十幾間鋪子,算是小有名氣,寧大將軍那兒都能討到茶吃。您就看在寧大將軍的麵子上,饒了我吧。”
祝小枝背起手,鼻孔朝天,斜睨一眼不敢抬頭的老男人,
“還是劉老板識相,隻要現在通知我家人,就饒你們不死。”
老男人點頭哈腰,“哪需勞煩您吩咐,寧大將軍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她不敢輕信,仍然在腦海中猛戳灰暗下去的通話界麵,
【這劉家做的是綢緞生意,在範陽有十幾間鋪子——阿爹,你還在嗎!女兒差點死掉啦!】
細碎的鐵蹄聲由遠及近,踏碎寧靜月光。
馬背上,白袍的少年麵如冠玉,目似朗星,就這樣乘夜色闖進她視線。
“臣等救駕來遲,公主是否一切安好?”
“小枝!”
一匹棗紅小馬跌跌撞撞地跟隨其後,麵色滄桑卻難掩俊美五官,與銅鏡中人像有幾成相似,
“阿爹來遲了,使節人手不夠,請寧將軍出麵耗費了一些時辰……”
老男人見狀忙按著兩名仆從下拜,
“草民劉氏,拜見陛下!”
“殿下獨自流落在外,草民見她可憐,才請進家中伺候,得知殿下乃千金之軀後便匆忙通知了寧將軍。都怪草民唐突,鬨了些笑話,願獻白銀萬兩,聊作撫慰。”
祝玄禮急匆匆將小女兒攬進懷裡檢查傷勢,勻不出半分心思。她不習慣與陌生男人如此親昵,悄悄掙脫懷抱,默默地往年齡更相仿的白衣少年身邊靠近幾許。
他們來之前就知道,這家劉姓富商背靠節度使寧氏,不好惹。見同行人皆神色倦怠,祝玄禮輕咳一聲,悄悄扯了扯小女兒的袖子,
“既然已經澄清誤會,小枝你就收下人家的禮物,就此作罷吧。”
祝小枝杏眼瞪圓,果斷甩開父親的手,
“哪裡有誤會,他拐賣人口,強搶民女,難道隻因為他有錢,就能縱容這種傷天害理的行徑嗎?”
祝玄禮向她使了個眼色,輕聲細語,
“寧氏在範陽擁兵自重,咱們惹不起。你不知道,為了請動他們出兵,朝廷免了範陽半年賦稅。”
女兒被人隨意買賣,險些受侵犯,這都不能治罪,真是個窩囊皇帝。
祝小枝氣急,見身側白衣少年腰間寒光微閃,遂不管不顧地伸手抽出鋒利寶劍,
“借你的劍一用!”
話音落,劍光流轉,祝小枝雙手並用全力斬落,老男人手臂也應聲掉下。
汩汩鮮血從碩大的窟窿裡噴出,有一滴濺在她額心,冷白月光映照下顯得妖豔異常。更多紅色融入喜服金線脈絡,仿若鳳凰泣血。
“既然諸位不仁,我便替我自己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