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州府城內
念年經過多方打聽,終於弄明白了封狼山的背景。它位於惠州雲郡,是州府直轄的屬地,倒是與九行商會所在的封郡為鄰,其間不過一二百裡。
這封狼山的名字,正有封狼居胥之意,傳說是紀念霍家軍以數千之兵,深入封狼山三千裡,引得化境妖主親自出麵,才得以鎮壓。從此,人類,便有了進入封狼山外圍的權利。
不知是不是恰巧,幾日後正值雲夢秘境開啟,而雲清花就在其中。
“連皇室都心動了嗎?但這雲夢秘境奇異,竟隻許六重天以下的武者進入,否則那雲清花必早已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喂喂,那不是意味著,我們也有機會了?”
“噓兄弟慎言啊,這裡是州府!”
“嘿!何妨何妨!秘境之內,一切儘憑本事!州府的手長,也管不了整個封狼山吧?哪位道友願同我一探這雲夢秘境的深淺?”
霎那間,喧鬨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紛紛皺眉遠離了那個說話肆無忌憚的藍衣少年。
念年此時正盯著州府牆上的公告,思索著自己的任務,絲毫沒有注意到四周的異常。
“這雲清花我倒是略有了解,大概是能滋補人精神氣的草藥。九行商會要它乾什麼?即使是想要,也犯不著讓一個外人幫著同州府爭奪吧,至少出動幾個天才高手才是還有,九行商會不怕我告密麼,這簡直太複雜了!”
念年搖搖頭,從前隻知道戰鬥,而現在步入了江湖中,似乎腦子不太夠用了。
緊接著,念年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脫離了人群,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前方,同時還有一個穿藍色華服的青年正帶著讚賞的目光,含笑著與念年四目相對。
念年有些不知所惜,因為他根本就沒在意剛剛發生的事。
瞥見周圍的人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後,念年隻能尷尬又不解地撓了撓頭,邁步正欲離開。
忽然,那藍衣少年快步朝他走來,哈哈大笑道。
“我孫江離沒啥大能耐,就是懂點藥理,喜歡交些朋友,那州府諒他也不敢把我咋樣。這位仁兄!看著就氣宇不凡,一身傲氣。小弟我不自量力,鬥膽請您移步,咱說幾句悄悄話,成不?”
“什麼?他是孫江離?煉藥師協會惠州分會長孫譽的兒子!難怪會如此眼熟。”
“啊?真的假的?”
“大概是的,我也是藥理師,曾經在一屆藥理大會上看見過他,還是那屆的第一哩!”
“這雲清花連這等大人物都引來了?莫不是有什麼逆天的功效?”
眾人大驚,連忙收起那鄙夷的目光,臉上掛著些許好奇與忌憚。
孫江離倒也沒看眾人神色,而是伸手去拉念年,想尋個安靜的地兒聊聊。
這不拉還好,一拉,就拉了個空,硬是措不及防的把念年的黑袍扯了下來,顯出了他空蕩蕩的右臂。
到底是煉藥師協會的公子哥,各地的消息都異常靈通。孫江離立刻反應過來,眼前的少年似乎是那個從九行商會三樓休息間被扔下來的“貴賓”。
“沒想到啊,這少年看著挺穩重的,沒想到是個悶騷的主兒!哎呀呀,真是同道中人啊,哈哈,我喜歡!”
孫江離喃喃道,旋即對上了念年無語至極的目光,心中便產生了一絲慚愧。
“走!”念年突然冷哼一聲,重新披上黑袍,目光看似隨意地瞟了瞟人群。隨後帶著孫江離,飛快地離開了。
熙攘喧鬨的人群之中,那幾道身影看似與旁人無異,但當念年的目光輕飄飄地從他們身上掃過時,這幾個人的心卻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原來,這幾人乃是州府精心安排在此處的眼線!他們平日裡偽裝得天衣無縫,將自己深深地隱匿於茫茫人海之中。然而,縱使他們的藏匿技巧再高超,終究還是沒能逃過念年那敏銳如鷹隼般的眼睛。
就在這短暫的瞬間,隻見這幾人的動作猶如鬼魅一般,快得讓人眼花繚亂。他們相互之間配合默契、行動迅捷,仿佛經過了無數次的演練。而周圍那眾多來來往往的行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們這一係列行雲流水的舉動。
“我們走!”幾人眼光一對,皆從彼此的神情中,看到了驚訝之色。接著身形一閃,隱於人群之中,又不知去了何處。
念年帶著孫江離,穿過數個巷子,終於停了下來。
這時,本就陰沉沉的天空開始落雨了,不小也不大,但總讓人有些難受。
“兄台,還不知你的名諱呢!”孫江離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一路的沉默。
“青麵!”
念年依舊向前走著,頭也不回,卻看穿了他心中的疑惑。
“我們被人盯上了,方才若是慢了一步,可能就被他們抓進州府裡了!”
言罷,孫江離有些吃驚了。他與念年都是四重天,為何念年“看”出來了,而他沒有?要知道,孫江離以煉藥師的身份,對耳目修煉已經成了些許火候。
孫江離皺眉思索片刻,幾欲開口說些什麼,都被他忍住了。
他完全明白了,這個青麵,真的不簡單!恐怕與那九行商會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雖然愛交朋友,但也懂分寸方圓。
就這樣又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孫江離眼睛一轉,一拍腦袋,立刻從衣中摸出一卷紙來。
“嘿!這裡有雲夢秘境和雲清花的詳細資料哦,拿去吧!不管怎樣,咱們也算是共過患難啦,交個朋友也好!”
念年遲疑片刻,還是伸手接下了。
“江離兄,我青某欠你一個人情。可結交之事,鄙人一介布衣之輩,如何能攀上江離兄呢?”
就在這時,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鳥鳴,兩人抬頭,一隻信鴿盤旋著下降,最終落在了孫江離的肩頭。它的腿上,赫然綁著一張紙條。
孫江離打開一看,登時有點尷尬,忙不迭地苦笑。
“孫江離,老子命令你即刻回來!州府門前大放厥詞,還讓你爹我給你擦屁股!還有,離那個青麵遠一點,他的身份老夫都不清楚!”
念年縱然心中苦澀,表麵卻故作平靜。為了不讓孫江離難做,他徑自走了。
孫江離何嘗不明白,念年離開了他,便是生死難料了。不用多久,州府的人就會尋上他。不管念年是否想跟州府爭,到底也是同孫江離一道走了。拂了州府的麵子,也沒有什麼確定背景,這,便是州府殺雞敬猴中最理想的“雞”!
孫江離站在原地,看著念年的背影漸行漸遠,幾欲張開的嘴終是沒能張開,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朦朦細雨中。
“青麵賢弟,返程時切莫走西門巷,那裡恐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