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刻,他又努力地迎上了那雙蒼老的狗眼。
過去痛苦的回憶,湧上他的腦海。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最開始,是住在什麼樣的地方,有著什麼樣的父母。
記憶裡,對幼年最清晰的畫麵,就是和一群同伴一起,被關在陰冷的倉庫裡。
倉庫很狹窄,擠滿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汗水餿了的氣味,排泄物發酵的氣味,還有傷口腐爛的惡臭,混雜在一起。
將整個昏暗的倉庫,浸泡得如同一塊泡在糞水裡多年的爛抹布。
瘦高個男人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同伴,從健全的人變得殘缺不堪。
他也曾經想要逃跑,但卻沒有機會,每一次被帶進帶出,都會在腦袋上被套一塊遮光的頭套。
他在黑暗中,跟著前方的人走過曲折的道路,終於見到了光明。
在光亮寬敞的大廳裡,老板拄著龍頭拐杖,坐在沙發上。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小姐正好缺幾個玩伴。
他沒有和倉庫裡的其他人一樣,淪落到斷手斷腳、缺眼睛少耳朵的地步。
而是和身邊另外兩個同伴,一起成為了小姐的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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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喜歡拍著手,唱歌:“兩隻小狗,兩隻小狗,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第二天,他的兩個同伴,一個沒有了眼睛,一個沒有了耳朵。
再後來,小姐多了兩條狗。
他不想做狗。
但是同伴說:“被折磨的時候,就想著,如果我們是貓狗,不是人的話,會不會好些?”
的確。
從那之後,每次受到淩辱,他隻要在腦子裡幻想自己隻是隻動物,似乎,就沒那麼疼了。
可是,他還是更想要記住,自己是個人。
很多年過去,他依舊是個人。
過去的兩個同伴,成了真正的狗。
他從小姐的跟班,變成了老板的跟班。
隻有小姐,還是那麼大。
永遠一副六七歲的小姑娘外表。
不管她想要什麼,老板都會誠惶誠恐地,將一切捧到她的麵前。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公主,大概就這幅永遠不會長大,無憂無慮的模樣吧?
而為了活下去,瘦高個男人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的手染鮮血。
有時候他都懷疑,他一直堅持活得像個人,現在的他還是人嗎?
或許在老板的眼裡,隻有他的小公主是人,他們都是牲畜吧?
瘦高個男人定定的望著那雙蒼老的狗眼。
壓抑多年的憤怒,在這一刻,便宛若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勢焚燒起來。
他不願意再繼續這樣忍辱偷生下去。
他要做一個人,而不是牲畜。
瘦高個男人,忽然裂開嘴,露出了一個笑。
其實,這麼一看,老板也不過是一個蒼老的老人……不、蒼老的老狗。
沒有什麼好怕的。
他抬頭看向王卿,乾裂的嘴唇動了動,輕輕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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