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晚絳梳妝完畢,看向鏡中的自己,竟覺得分外陌生。
今日她所著直裾華服樣式偏老氣、繁複了些,並未突顯她的身段,但好在她生得美,硬生生壓住了那份老氣。
阮娘亦是對自己今日的傑作滿意得不得了:“我家女君真不愧是大晉第一美人,再等幾年長開了、長個兒了,更無人能及。”
霍晚絳臉頰微紅,低下頭,笑盈盈動身。
她住在北屋,與淩央的東屋不過幾步之遙。
近日多雨,為驅散屋內熱氣,讓淩央的傷口好得快些,何玉和於問便將淩央的榻換了位置,並常常大開門窗乘涼。
這一趟外出,要無可避免地在淩央麵前晃一下了。
霍晚絳怕他見了自己又開始自殘,便將腦袋埋得更低,什麼淑女步也顧不得了,恨不得飛出院子,就連阮娘都要跟在她身後小跑才追得上。
淩央趴在榻上,正對著院中枯萎多年的老石榴樹發呆。
忽見一抹玄紅相交身影一閃而過,他定睛一看,不是霍晚絳還能是誰?
正要向她發難時,她卻見了鬼似的跑開,發尾高高拋起,青絲拂蕩,配合她略顯驚慌的神色,實在是滑稽。
淩央恍然輕笑道:“白癡。”
不過嘛——她確確實實,生得過分好看。
……
至正門,兩邊依舊是數不清的鎮守禁軍。
霍晚絳忐忑推開門,步子還未邁出,一杆槍頭就先揮到她麵前:
“站住!乾什麼?”
霍晚絳眨了眨眼睛,乖乖站著不動了,她又不會說話,隻能等阮娘來交談。
阮娘上前,將她護於身後,解釋道:“大人,今日是我家女君歸寧之日。且大婚後次日,本該進宮向長輩敬茶,因著諸事繁忙耽誤了,更不敢屢次妨礙各位的公務,才想著今日一道去辦了。”
原來是那個啞女。
門外的槍緩緩收了回去:“又是進宮又是歸寧,可隨身帶了禮?”
阮娘:“帶了帶了。”
守衛:“拿出來,全部檢查完畢才能離開。”
這會子,霍晚絳終於邁步跨出大門,眾守衛見了她,明顯開始躁動,但又不敢太過表現出來。
長安誰不知霍家大娘子貌美,但究竟貌美到何地步,鮮有人知。她和廢太子大婚那日天色太暗,她又以扇掩麵,看不真切。
今日得見,廢太子真是好大的福氣,都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了,竟還能有神女作陪。
帶進宮和帶回霍家的禮不算多,守衛也沒有刻意為難她們,很快就放她們離開。
進了宮,去了禹璃夫人的宮室,宮人又說她尚未起身,讓霍晚絳再等候一番。
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將近兩個時辰。
禹璃夫人從寢殿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規規矩矩跪坐的霍晚絳。
這啞巴今日起了什麼心思,她一清二楚,自然沒什麼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