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霍晚絳卻搖了搖頭,示意阮娘和她一同等候。
她不單要祭拜母親,還要祭奠衛後,隨行之人不僅有霍家家奴,還有趙王府的人。
人多眼雜,若是被他們發現,那可是當場就要掉腦袋的事。
霍晚絳寧願在外多曬會兒太陽。
馬車停靠在通天觀平地上,霍素持舉止優雅走下馬車。
她依舊是那副明媚俏麗的模樣,隻見她含著笑,對趙王和霍騰說了些什麼,霍騰就立即下令讓官兵疏散開,不必再阻攔平民。
從前倒是沒察覺霍素持是個體恤平民的人。
……
亡故之人的燈油,除了通天觀的道人能幫忙添,就隻剩下至親能添。
以往都是霍晚絳親自做這事,至於父親和祖父的兩盞,向來都是由叔父負責。
今年,母親的長明燈卻被霍素持拿在手中。
霍晚絳隻能躲在大殿角落裡遠遠看著,心裡堵得慌。
方才她就裝死沒和他們打招呼,現在貿然上去,驚著霍素持,把燈打壞了怎麼辦?
到時候霍素持一定又會甩鍋到自己身上,一切又都變成了自己的錯。
隻能耐著性子再等等。
趙王不禁發問:“劉將軍的長明燈,不等霍大娘子來添嗎?”
霍素持細眉一蹙:“殿下有所不知,我家阿姐一向不愛出門。哪怕是伯母的忌日她也嫌天熱,寧願待在家中,所以,這事多由我來做。”
說罷,她熟稔地往燈圈裡倒油:“殿下不必擔心,這事兒我是做慣了的。”
裝,繼續裝。
霍晚絳不禁在心裡暗罵兩句。
霍素持每年也會來祭拜母親是不假,可她從來都沒做過這些細活。
祭拜劉苓是叔父的強烈要求,但更是霍素持維持她孝心的一個儀式罷了。
人人得知此事,都隻會稱道她人美心善。
趙王見狀,張了張嘴,本想說什麼。但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若有所思點頭,唇邊甚至溢了絲意味深長、不易察覺的笑:
“這樣啊。”
恍惚間,霍晚絳還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朝自己這邊斜了過來,甚至不止一道。
等了快小半個時辰,終於等到霍素持一行人準備離開。
霍晚絳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步驟,拉著阮娘跑去後山淨房。
在淨房裡,她掏出兜衣裡的布條,小心篡緊在手中。
回到大殿時,霍家和趙王的人都不在了。
頭戴冪籬進入大殿已是大不敬,好在今日人多,守衛官兵和道人們都管不過來,霍晚絳這才摘下冪籬。
一旁的觀主一眼認出了她,上前微微頷首行禮:“還以為女郎今年不會來了。”
霍晚絳隻是笑了笑,阮娘忙道:“怎麼會?這可是我家女君一年當中最重視的事,絕不失約。”
和觀主寒暄完,霍晚絳走到母親的長明燈前,深呼一口氣。
霍素持已經把燈油添滿了,用不著她再做什麼,倒省了她一些事。
霍晚絳還是小心拿起長明燈查看一番,外人隻當她思念母親,並未多疑。
不過片刻,衛後的八字就被她趁機放進了中間的燈柱裡。
她剛放好燈,殿內守衛忽然朝她嗬斥道:“你方才手裡拿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