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自己帶了他十多年,從一個孩童到如今的青年。還教授他一手鑒物的活計,便是這份恩情,便遠遠大過一切。
他若知曉輕重,便可自己想明白。
如若因此對自己生出恨意來,謝安也隻得失望無奈了。
畢竟,謝安如今擁有了足夠的實力,也不必靠著他們兩個人養老了。若在幾個月前,謝安還需要靠他們兩個徒兒養老,還真得謹慎分配這兩個徒兒。
入夜後,賀春利早早歇下,睡的香甜。
而謝安去了隔壁的雜物間修煉胎息功。隔著半開的窗戶,看到韓立獨自坐在門外的台階上,雙手撐著下巴,凝望著蒼穹,愣愣出神。
隔著一麵窗,謝安都能夠感覺到這個徒兒的無奈,不甘和失落。
謝安卻沒去安慰什麼了。
翌日清晨。
大年初八,正是各家鋪子開門迎客的日子。街道兩邊的鋪子門頭都掛上了紅燈籠,貼上對聯,希望來年生意紅火,順順利利。
陳遠早早來到當鋪後院,找到謝安。
“恭喜老謝頭啊。贖身做了良民,翻身做主人了啊。”
聲音不大,謝安卻聽出來陳遠是由衷的為自己高興,當下寒暄了兩句,道:“老陳,這朝奉師傅的位置我也打算辭了。”
陳遠絲毫不覺得意外,“知道的。據說你還和老爺鬨了不高興。而且贖身之後便是良民,朝奉師傅的收入也不是這個價。就是你走後……打算讓哪個徒兒來接手鋪子的朝奉師傅?”
說到最後,陳遠主動壓低了聲音,眼角餘光還瞥向當鋪裡乾著活兒的韓立和賀春利。
謝安盤算了一下說辭。
雖然自己是朝奉師傅,可以建議下一任的朝奉。但陳遠畢竟是掌櫃,這事兒也不能說的太硬,若是引起陳遠的不滿,便是賀春利做了朝奉師傅,也難免和陳遠發生嫌隙。
既然打算讓賀春利接替自己,那便幫到底。
念及此,謝安問了句,“經曆過張兵的事情,我至今都心有餘悸。老陳你覺得哪個徒兒接我班好?”
如果沒有前半句,那就是尋常的問話。
可有了前半句話,那就意有所指了。
陳遠心頭“咯噔”了一下,道:“你還真是提醒我了。韓立此人和張兵一樣,腦子活絡,善言辭,懂察言觀色。但這樣的人往往容易走偏。反而賀春利……我覺得老實勤懇。他來掌事,當鋪不容易出事。”
聽了陳遠的表態,謝安才放心下來,“老陳看的遠啊。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韓立本心不壞,卻是和張兵不同的。還請老陳以後多多栽培。”
陳遠欣然同意,“你提前和他們溝通過嗎?”
謝安並未隱瞞,如實說出。
陳遠橫了眼謝安,笑道:“好你個老謝頭,明明有了打算,還來探我的口風,你可真是賊啊。”
謝安釋然一笑:“你才是掌櫃。這不得聽你的嘛。”
陳遠並未計較,哈哈大笑:“行,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我去給老爺說一下就好。今日當鋪開門,我還有事兒要忙就先走了。等過兩日,我請你去飛雲樓擺一桌,慶祝老謝頭贖身之喜。”
當鋪是個技術活兒,李府老爺雖然很在意,但也知道技術活還得由技術工來乾的道理。並不會在朝奉師傅的人選上過多乾涉。了不起當鋪生意不好了,便換個掌櫃就是。
送彆陳遠之後,謝安簡單收拾了一番行李。也沒告訴兩位徒兒,直接走後門離去,前往血嶺黑市上任。
他先前隻是個奴仆,並無什麼人脈關係,也沒有什麼人來相送,就孤零零的背著行囊而去。
同一天去血嶺黑市掛名上任副執事的,還有一個人。
李府大少爺,李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