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的生活富裕還是貧窮,納迪亞和薇拉還是保持了學生時期正常的作息。11點到一點左右睡覺,第二天早上7點準時起床。
搬家到了威爾士以後從第三天開始,她們就要在六點鐘被林義龍叫醒,按林義龍的說法,從布萊肯林場到卡迪夫市中心的距離比河岸街公寓到霍爾本遠得多,就算開車也要一個小時。
這其實不算什麼,北英格蘭人住在蘭卡斯特郡或者柴郡但去利物浦或者曼徹斯特上班很正常,林義龍見過最誇張的一位哥們住在伯明翰,每天7點乘坐火車去倫敦上班。每天早上行駛在4高速公路的32號到34號出口之間的車輛不是很多,很安全。
雖然給耶昂姐妹買的斯瑪特不是那麼太合適這段通勤旅程就是了。她們要儘快地在衛星定位的幫助下熟悉駕駛不怎麼適合長途上下班的斯瑪特和南威爾士的道路網。
安排好耶昂姐妹一天的功課,林義龍接到了一個很有趣的電話,讓他有必要去一趟倫敦。
旅居在阿姆斯特丹的陶維揚作為林義龍售賣鬆露的夥伴,知道林義龍拿了托斯卡納夏季集會的鬆露一等獎,她於是拿這個新聞作為炒手,聯係了一大堆遠東供貨商供林義龍選擇。林義龍本來是不想搭理這些試圖利用同胞情分降低售價的商務代表的,但看在陶維揚努力的份上還是需要見一見的。
地點仍然是經典的倫敦華埠。
總地來說,林義龍不怎麼喜歡這裡。萊切斯特廣場實在是太靠近市中心而且比較喧鬨,但是沒辦法,華商們非常喜歡把會談安排在這裡,也許對他們而言,隻有這裡稍微令人熟悉。
餐位上,陶維揚和幾個穿著商務休閒裝的男男女女聊著天。
在林義龍進場之後的短暫寒暄過後,林義龍入座,坐在陶維揚旁邊,觀察著在座的商務代表。
林義龍的禮節恰如其分,態度依舊生硬而且傲慢,不會因為是同胞而有所收斂。
這樣的表現,源於他在一些不太好的經曆。
一些天朝的省代表團前來倫敦參加一個展銷會或者什麼其他主要商業活動時,往往都會間雜著由駐歐企業、當地大學和使領館出麵舉辦人才對接會。林義龍那時候正巧為中格拉摩根的做司法援助,也屁顛屁顛地跑去參會。不得不說,國內的企事業單位的職位和任職需求都是很理性的,但給的工資和待遇就不那麼理性了。
林義龍那時拿得是初級助理工資,一年能拿到24000英鎊。他在人才洽談會上,接觸的某省商務廳提供的所謂“事業編製”的收入待遇不過一個月6000。為了這6000每個月的薪水,受限於要求,他還需要犧牲他在外麵律師事務所兼職的其他收入。
要知道在之前的一年回國執業,他的收入也能達到每個月一萬五,這也仍然比不上他在中格拉摩根郡做法援的薪水。
林義龍於是和工作人員洽談,那個工作人員看到林義龍的樣子,高傲地留下了這樣的一段評論“崗位工資隻有這麼多,除非是教授和博導外聘專家,不然拿不到更好的級彆。有機會為國效力,應該覺得光榮才是,不要那麼重視待遇。”
“可是,如果我記憶沒錯,你們給同樣的但國籍是聯合王國公民的律師的諮詢費每年就高到25萬鎊,為什麼到我這裡連25萬鎊都給不到?”林義龍對隻用同胞手足情分壓價的各種潛在雇主有了充分的認識,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這件事沒完,在兩個月後,林義龍加入了艾倫-賓漢姆頓,在一次談判中成了那個省企業的對頭,跟那個工作人員又一次見麵了。
談判涉及到的是標準問題,天朝產的某大宗貨物在貨運期被歐盟重新設置了標準,一歐洲貿易企業企業直接在目的港拒收——然後又從承運人處理貨物時以極低的價格把那批貨物買下了,而且用原批號辦理了入境手續——本來可以妥妥的是歐洲企業的法律責任,卻因為國內企業請的法律顧問水平有限,在和林義龍為對手的談判屢出差錯,最終達成的協議讓他們輸掉了60萬英鎊的應得賠付款。最後的結果本來可以讓林義龍怒打他們的臉,可在談判過程中,對方企業的負責人幾次三番地找林義龍吃工作餐,林義龍拗不過隻好前去赴宴,但在赴宴結束時被那個不甘失敗的商務廳工作人員拍下了照片企圖威脅林義龍。好在林義龍接受之前是獲得了戴維斯先生的首肯,要不然就徹底失信,被律師公會調查丟掉律師執照,達成的協議也會因此被推翻。
從那以後,林義龍對刀刀見紅的商業有所感悟,對一直對商務宴請甚至是所有宴請,尤其是同胞的商務宴請保持非常高的警惕。
看著本來應該熱情推銷的林義龍默不作聲,為首的一名中年女性發出了詢問“請問,林先生能給我一個參考價格麼?”
“參考價格嘛,我還決定。”林義龍說出了這句話,“我的賣出方式跟其他鬆露的售出方式沒多大區彆,就是競價。“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林義龍的鬆露得了金獎,競價的最低出價也會水漲船高,雖然小塊鬆露未必能賣出大塊鬆露的每克單價,可又有誰能保證呢。
“這是有原因的,白鬆露跟刮彩票一樣,說不定哪天就能挖出來,哪天就又沒了。”林義龍解釋道,“有需要自然有市場,我相信在座的先生女士們都明白這一點。”
“那我們更想知道到底您的心理價位是多少。”見聯係人陶維揚在林義龍出現後閉口不言,一個商務代表著了急,問出了非常愚蠢的問題。
“珍品自然有反應它地位的出價。”林義龍平靜地說道,“我想如果付出一個我無法拒絕的出價,自然而然就水到渠成。可我不明白的是,今年布萊肯林場是第一次有鬆露的產出,在座的各位為什麼要對今年秋天的產量這樣有信心呢?”
“正因為我們沒法對托斯卡納和法國的鬆露產量有準確估計,所以更想聽聽你對這個市場的估價。”問出“愚蠢問題”的商務代表直言不諱地說明了來意,“這樣,我們更有信心對這個市場進行評估。”
陶維揚聽到這個言論之後臉色發白,很可能在座的幾位都不是什麼正經的美食達人,而是想通過她和林義龍獲得鬆露市場價格認知的中間人。
“所以我說了,競價問題。”林義龍不緊不慢地說道,“去年的產出價格大塊每克23英鎊,小塊每克9又四分之一英鎊,我怎麼知道今年市場產出,這東西全憑運氣。”
“我想請林先生給我一個固定價格,我可以在不考慮市場價格的情況下全部吃下。”他說道。
“嗯,可以聊一聊,無論大小,每克20英鎊,還是十分很便宜的。”林義龍說道,然後站起身準備離開,“這是我看在‘手足情分’上的一般開價,有效期三天,如果屆時我接不到各位的報價,那隻能抱歉隻能直接競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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