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必須經曆過一些事,才會有經驗教訓。
這句話用在耶昂姐妹,尤其是作為長姐的納迪亞身上正合適。
除了感情無法獨享這一天然殘缺,她不得不承認林義龍給了她作為男友能給予的一切——安穩,溫暖,浪漫。然而,在每天早上洗漱照鏡子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與鏡中那個渾身無裳的麗人一樣,從頭到腳一無所有。她現在所能享受到的一切都是伴侶給予的,就算她願意相信林義龍日後的不棄不離,可一種隱隱的不安在無時無刻縈繞在納迪亞的心頭。
她現在既不需要擔心無數賬單無法結清,不擔心學業與兼職的相互平衡,更無需擔心耶昂先生的病情——這一切的牽絆都沒法讓納迪亞變成自己命運的革新者——就算獲得夢寐以求的博士學位又能如何,自己原先規劃的路已經走不通了。
“這就是我的想法和應對計劃。”納迪亞談到了她的擔憂和應對方式,“跟我一起吧。”
兩場雨間歇一個略顯和煦的午間,姐妹倆在卡迪夫市中心澳大利亞酒吧見了麵。本來是林義龍覺得最近不著家有些冷落的耶昂姐妹,就找到薇拉和納迪亞都沒什麼事兒的周三下午好好地“三人約會”。
“我覺得姐姐的的擔憂毫無必要,現在已經很不錯了。”薇拉說道,“假如用心去愛一個人,不應該對他保持信任麼?”
這個邏輯難倒了納迪亞。
“我們現在的生活無論如何也比當初更好。”薇拉談起了她的想法,“難道姐姐還對將來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憧憬?”
“也許不會更差吧。”納迪亞說道,“而且,你不覺得我的應對方式也是可以接受麼?”
“我隻是不太喜歡這樣謀算罷了。”薇拉把她的邏輯展開來,“如果按照我們當初跟義龍的約定,我們把一切都交給他,立場相同,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你說的沒錯,是我有些想不開了。”這個道理納迪亞不可能不明白,仍然表示出自己的觀感,“但我還是想試試看,如果義龍這樣想的話。那麼這樣的話,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試試呢?”
納迪亞盯著自己姐姐足足有五分鐘,她大概可以猜出自家姐姐真正擔心的是什麼。
姐妹倆在這種情況存在著先天弱勢,她們不可能主動要求離開,而也不可能阻止林義龍與彆的少女產生交集——要麼變得無關緊要,要麼變得至關重要。
“這麼辦,我覺得姐姐好像把所有人都算計了。”薇拉開始為納迪亞的計劃查缺補漏,“雖然我很認可姐姐對妹妹我的信任,可是我必須要提醒姐姐——姐姐你這麼做,就算成功,一旦被義龍明白過味來,我們會喪失所有人對我們的信心,而相互信任是最重要的。對姐姐這個計劃更不利的是,義龍是倫敦的律所出來的,肯定對這些人情世故看得很清楚,我親愛的姐姐,你是不是有些低估現狀。”
這是納迪亞整個想法的致命傷,成功了可能會“固寵”——隻要失敗,就是跟所有對納迪亞信任有加的人結成死仇,非常不明智的。
納迪亞無言,這些道理她怎麼可能不明白。她和妹妹就如同走在彩虹橋上的兩人——不知道彩虹橋的儘頭是什麼,隻能在半空中沿著彩虹橋漂浮。本來一切都是美好的,經曆過獎學金停發風波的耶昂姐妹永遠擔憂著不知會什麼時候到來的危機,在危機中,值得信賴的人隻有自己。
姐妹倆談論納迪亞的“固寵計劃”隻有一個中心做法——找個機會,為林義龍生孩子。即便看在新生子的麵子上,林義龍也就不會冷落她們。
“還有,這個事情的選擇權,完全在義龍那邊。”薇拉接著說道,“姐姐留沒留意過,義龍不太喜歡孩子這件事?”
薇拉說出的這個發現令納迪亞驚訝非常“義龍他,不喜歡小孩?”
“雖然可能不準確,這個概率還是挺大的。”薇拉說道,“每次他看到小孩的時候,雖然和善卻總不那麼自然?”
納迪亞搖搖頭,但回想起自己和林義龍的過往。林義龍確實不太喜歡往小孩子多的地方去,就連車站漢堡店,隻要孩子一多,就回避了記或者漢堡王,寧願選擇不怎麼願意吃的長法棍三明治。好像種種跡象表明薇拉說的沒錯,可納迪亞並不甘心。
“你說得都對,可是現在還有什麼辦法。”納迪亞苦惱道,“除了相互依靠,我們以後還能怎麼辦,難道薇拉你那麼信任他?”
“我沒辦法不信任,我親愛的姐姐。”薇拉冷冷地答道,“我們已經這樣了,有一句話我感覺義龍說得很對,我們現在的一切後果,是為了之前的錯誤償債。在我看來,姐姐和我在那一晚之後已經是他的附屬物,沒有為自己負責的這個資格——至少,隻要義龍沒完全拋棄我們之前不行。”
“薇拉是在貪婪現在這種富裕的生活麼?”納迪亞質疑著自己的妹妹。
耶昂姐妹兩人一直都在一旁小聲說俄語,這樣高聲說話讓所有店員的目光都看向耶昂姐妹。
“我隻是在闡述事實而已。”薇拉示意納迪亞把聲音降下來,“正因為要對自己負責,所以才這樣。對我和姐姐而言,作為獨立的個體,我們自己做的決定總需要被履行,這才是一個對自己負責的人。至少,我願意相信義龍,我也希望姐姐完全信任他。”
納迪亞看著妹妹那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說不出話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薇拉把話題一轉,“現在就打算當媽媽是姐姐想要的發自肺腑想要的生活麼?”
“我不知道。”納迪亞搖搖頭,“我現在記不起來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了。也許,我才是那個忘記自己的立場貪婪的那一個,現在的生活實在是太幸福,我不想以後失去。”
“未來的事,誰又知道。”薇拉疏導著自己的姐姐,“不過,我會和姐姐站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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