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姐以為賀任沅的怒氣值在讀條時,賀任沅拿起了一枚茶葉蛋。
要不怎麼說少爺的皮相好看,連剝一個茶葉蛋都很優雅,蛋殼像削蘋果一樣一圈一圈不斷點。
白清語監督著,心想,茶寶寶真會滾雞蛋,讓老板剝殼這麼順暢。
盯著賀任沅吃完早餐,一點都不浪費,白清語捧出一個500毫升的大肚杯,裡麵滿泡了茶,淡青的茶葉在水中嫋娜舒展葉絡,漸漸沉在底下。
“你帶去上班吧。”白清語大方地把自己新用戶注冊換來的大肚杯借給賀任沅,表情好像獎勵賀任沅乖乖吃完了飯。
大肚杯是綠色的狗狗造型,有掛脖帶,還有吸管。
賀任沅眼裡冒出了火,雷霆萬鈞地盯著白清語,“這是你從外麵撿回來的瓶子?”
白清語:“這是我新用戶一分錢買的,而且我還沒用過。”
賀任沅揉了揉太陽穴,新用戶,一分錢,按照獲客成本控製,這件東西哪怕實價買也不會超過十元。
他難道要拎著這個醜東西去公司上班?再老土的機關單位大爺也知道捧個玻璃杯或者保溫杯。
白清語真的很喜歡這個杯子的兩條帶子,可以拎著,拿不了還可以掛脖子上,很適合上班的人。
茶神很有寬容度,賀任沅對杯子的抨擊不會讓他生氣,他隻關心結果,“那你喝不喝?”
賀任沅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忍氣吞聲,他一把拿過大肚杯,溫熱的茶水透過杯壁,瞬間溫暖了他枯燥的掌心。
賀任沅扯了下唇,大步離開。
白清語和賀任沅說話時,其他人都不說話,等賀任沅一走,李如李願這對啞巴姐妹,立即激烈地比劃起來,好像有很多話想輸出,礙於手勢不能精準地表達她們的情感。
管家問手語翻譯官:“她倆說什麼?”
翻譯官盯了一會兒,竟然發現姐妹倆膽大到磕少爺和保姆,有些脆弱地說:“沒說什麼,說一會兒要大掃除。”
管家“哦”了一聲,他更關注的是茶小寶吃了沒。
白清語:“還沒吃,我給他留了飯,既然下麵要大掃除,我就上去喂吧。”
白清語帶著茶葉蛋和一杯豆漿上樓,放在白小茶麵前,讓他自主乾飯。他則盤腿坐在地板上,用手機查找附近的幼兒園。
白小茶兩歲多,可以讀小小班。幼兒園最好近一些,方便他接送。賀任沅雖然脾氣大,但是一回來就讓管家給他提前發了三個月工資,一共一萬五,他有錢讓白小茶提前上幼兒園了。
白清語打開地圖,輸入幼兒園,跳出來距離最短的一家,15公裡,名字叫檸檬國際幼兒園。
白清語照著電話打過去:“喂,您好,我有一個兩歲的寶寶,請問你們還收學生嗎?”
對方的語氣是標準的客服:“您好,春季開學已經一個月了,如果您家的孩子就讀,算插班生哦,可能會不太習慣跟其他小朋友相處,費用也是按照整學期收取。”
白清語道:“沒關係,茶寶寶很容易適應。”
對方客服道:“我們三歲以下的孩子每個月的費用是兩萬六,如果要校車接送,需要另外支付……”
兩、兩萬六?每個月?白清語震撼傻了,所以他三個月的工資供不起白小茶一個月的幼兒園費用?
城裡讀幼兒園這麼貴嗎?
“對不起,我再考慮一下。”
白小茶頭也不抬地重複:“爸爸再考慮一下哦。”
“好的,您慢慢考慮,我們這邊也建議您秋季再送孩子上學,課程進度比較一致。”
“嗯,謝謝你。”白清語掛斷電話,震驚地想,怎麼會這麼貴?隻有老板的兒子才上得起幼兒園吧?茶神兒子上不起。
可是張秀娟和泥水匠的孩子都成功入學了。這裡麵一定有什麼問題。
遇事不決問瀏覽器。
三分鐘後,白清語弄明白了,幼兒園也分很多種,貴族私立、國際雙語、特色民辦、普惠型……普通打工人可以把孩子送進普惠幼兒園,一個月隻要兩千。
他在豪宅區,距離近的隻有貴族、國際這樣冠名的幼兒園,最近的普惠幼兒園距離他有12公裡。
白清語決定改天親自實地考察。
“清語,你有快遞。”管家打電話上來通知。
一定是他買的“防雨嬰兒車”到了,此刻老板不在家,白清語明目張膽地抱著兒子下樓去簽收。
“這麼大的箱子?”管家吃驚,這是添置了什麼家具嗎,“你不用自己花錢買,缺少家具記少爺賬上。我給你報銷吧。”
白清語是老實人,他覺得買嬰兒車不在工作必須品內,“不用了,沒多少錢。”
白清語三兩下拆出了一個巨大的綠色垃圾桶。白小茶和管家都看呆了。
“好大的箱子。”白小茶站起來隻有垃圾桶一半高。
管家納悶,家裡缺這種垃圾桶嗎?
白清語道:“我買來當儲物櫃的。”
管家:“……”
管家眼睜睜看著父子倆一起高興地推著垃圾桶進電梯,歎氣,還是太窮了。
還是給他報銷吧,管家正想轉賬,突然接到了賀任沅爸爸賀望重的來電。
“聽說阿沅連續在家住兩天了?”賀望重雖然是問話,但很篤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管家:“是的。”
賀爸爸:“那你說他今晚會不會也住家裡?我晚上派人送一碗湯過去,記得讓他喝。”
管家:“少爺沒說晚上回家。”
賀爸爸:“就碰碰運氣。”
賀望重年輕時和妻子是出差忙人,一年有三百五十天不在家,做大做強後,突發奇想要當一個大廚,沉浸於親自做飯彌補兒子。
有點心意,但不多,主要體現在食材的昂貴上,手藝還不如劉姐。
賀任沅的公司送不進文件以外的任何東西,想送飯隻能往家裡送,而賀任沅在家的日子比當年的父母還隨機。
總之,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家都沒啥家庭觀念,不認為晚上就得回“家”,公司更像家。
賀任沅一隻腳踏進家門,就有些後悔,這不是自虐嗎?
等等,什麼時候他回自己家要看人臉色?
他已經安排好了晚餐,讓劉姐給他炒一盤鬆茸炒飯,不會再被白清語的茶泡飯和茶葉飯拿捏。賀大少自暴自棄地將洗好的塑料狗狗大肚杯放在桌上。
這玩意兒他用過一次就得扔,又怕保姆揪著不放。
廚房裡,劉姐喜氣洋洋地對白清語說:“還是你有辦法,這可是少爺第一回指定餐食,我隻要做一份炒飯就行。”
白清語謙虛道:“說明老板聽勸,講道理。”
劉姐:“總之你很棒,這就是年輕人流行的向上管理吧。”
賀任沅吃了安心的一頓晚餐,這時,管家端上來一份白鬆露南瓜湯。
“這是董事長送過來的湯。”
賀任沅看了一眼,鬆露和南瓜混合成粘膩濃稠的湯汁,令人毫無胃口,道:“拿走。”
管家訕訕地撤下來,賣相是一般,估計味道也一般,但是用的是被譽為白色鑽石的阿爾巴白鬆露,不吃多可惜啊。
咦?齊管家腦海閃過某個幼崽乾飯片段。
他馬不停蹄端著這珍貴的白鬆露南瓜湯,坐電梯直上三樓,生怕灑出一點。
“茶寶。”管家在門口輕聲呼喚,“來吃東西。”
白小茶迅速從門後探出一個腦袋:“管家爺爺?”
“是好東西,快吃。”管家慈愛地把碗放在小凳子上,把調羹塞進白小茶手裡。
白小茶握著勺子聞了聞,舀起一勺送進嘴裡。
沒吃過的,好吃!
管家笑眯眯看著,很有成就感。
過一會兒,他接到董事長的回訪。
“阿沅吃了嗎?好吃嗎?”賀望重沉穩地問。
“吃了吃了。”管家含糊地回答。
大老板沒吃,小老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