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周五,白清語製好了一包毛茶,數量不多,很快喝完,也用不著精製保存,白清語用一隻密封袋裝好,放在茶葉櫃子裡。
他著手收拾自己的行李。
管家唉聲歎氣,仿佛上班的樂趣都沒了。
白清語:“齊叔,您就說我臨時有事回鄉下了,在鄉下脫不開身,以後就不來了。”
管家:“好吧,你新的工作找到了嗎?”
白清語覺得自己從這裡辭掉保姆工作,去另一家當保姆,說出來莫名有種背叛的意味,麵對管家的善意挽留,他心虛道:“是一個同鄉,發財了,讓我過去幫忙。”
管家:“核實過了嗎?你這個同鄉不在東南亞吧?”
“就在南城。”白清語掏出上次管家給的工資信封,白小茶沒上幼兒園,一分錢都沒花,他工作不到三個月,截止今天才試用期滿,不應該拿錢。
管家:“不用退,這是少爺給的安家費,支持你在南城落腳的,來了就有。”
白清語:“安家費?不是包吃住嗎?”
管家微笑,少爺這破借口連白清語都糊弄不過呢。
“這是我們當長輩的給小茶的見麵紅包,我們家的風俗,家裡有小孩子初次上門,不管是誰,要給紅包。少爺不知情,我幫他給了,沾喜氣,接子女運。”管家一本正經地編造。
白清語:“還有這種風俗。”罷了,那等賀少爺有孩子了,到時候把紅包封回去。
兩人正交談時,賀任沅突然回家,臉色鐵青地拽著白清語的手臂,把他拉到花園,指著新種的茶樹苗:“這不是原來那棵。”
白清語:“呃……”補種的這棵才是真網購的。
賀任沅最近忙,晚上都挺晚回來,路過花園沒仔細看,今天中午回來吃飯,想著繞過去看看,結果,這分明被換了一棵。
原來那棵苗子樹冠小小的,圓乎乎的,少了一茬葉子,又顯得笨笨的可憐。賀任沅都想好一日一日見證他長大的。
再看眼前這棵,樹枝雜亂,葉子蔫巴,普通至極。
白清語:“你說他太小了,我就退貨,讓商家發了一棵大的。”
賀任沅冷笑:“平時也沒見你這麼聽話。”
白清語:“……”
賀任沅:“退貨快遞還在路上吧?單號給我,我攔截。”
嘶……這都是白清語沒聽說過的流程了,但他最近也變聰明了,道:“商家說寄回去路上會蔫,直接補發。原來的那棵,我送人了。”
賀任沅:“誰讓你送人了?”
白清語:“這裡寸土寸金,連絲瓜都種不下,何況是將來要開枝散葉的茶樹?”
賀任沅被噎了一下,“送誰了?”
白清語掙開他的牽製,道:“少爺您就放心吧,茶樹苗去了新家會很幸福的,有雞有鴨有陽光——”
這番比較,賀任沅聽了心裡非常不舒服,咬牙道:“鄉下?”
白清語:“對,我讓同鄉正好要回鄉下,我帶回去給我伯伯種了,我伯伯在武夷山腳下生活一輩子,種了無數茶樹。”
他覷著賀任沅的神色,語氣不知不覺變成安撫,聲調溫柔:“武夷山好水好,比種在大城市好多了,是不是?我伯伯比我還會照顧茶樹,將來你有空了,也可以去看看。”
一點沒撒謊,鄧伯做的飯比他好吃多了。
賀任沅雖然不承認有比他家更好的地方,但茶樹是茶樹,人是人,或許白清語是對的。
“我不能輕易信你,證據。”
證據?
白清語想了下,他倒是有一張照片,是他和白小茶在山上變成本體,讓鄧伯拍的。
他在相冊翻了翻,湊到賀任沅眼皮下:“看,種好了,很精神吧。”
賀任沅垂眸一掃,一眼認出那棵小茶樹苗,依偎在一棵大的茶樹……
“等等!”
但白清語已經不由分說把手機揣回兜裡了。
賀任沅:“我再看看。”那棵大的怎麼也有點眼熟。
白清語:“你不是看過了。”
賀任沅簡直被油鹽不進的保姆氣昏了頭。
一張照片讓賀任沅失眠了。
賀任沅灌了一口涼茶,不確定失眠因素是照片,還是白清語。
怎麼琢磨著更像是後者?
賀任沅乾脆起床,去書房,攤開這些天一直空白的日程記錄,拿起筆。
“罄竹難書。”
夜深人靜,樓上的動靜就變得清晰。
白清語還沒睡?
心念電轉,賀任沅離開書房,悄悄上樓。他說不好自己想乾什麼,但白清語有事情瞞著他毋庸置疑。
他當律師時,當事人有沒有說真話,有沒有藏著部分事實,他一眼就看出來。
白清語無疑是個不配合的當事人。
樓上。
白清語明天早上就要離開,半夜還在悄悄收拾,他想把三樓恢複原樣,免得賀任沅吹毛求疵。
三樓是白小茶的活動範圍,其他房間多多少少有點活動痕跡,比如劉姐和萌萌她們上來時,白小茶在哪,就隨機刷新投喂地點。
彆的臥室也有白小茶掉的麵包屑。
“寶寶,你在客廳,不能進來。”
白清語在拖地,白小茶如果進來,地上就會留下吧嗒吧嗒的一排小腳印,一看就屬於人類幼崽。
“好噢,爸爸。”白小茶坐在客廳地板上,掰著麵包吃。
管家爺爺今天給了好多好多麵包,吃完就變成大寶寶。
賀任沅上樓時,就看見了完全不可能出現的一幕——有個小崽子在他家吃麵包。
過於荒誕,賀任沅甚至懷疑自己在夢遊。
他掐了自己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天上掉下來的?
白小茶正幸福吃著麵包,感覺到背後有人,轉頭一看——
老板叔叔?
嗷?躲貓貓被貓老板抓到了?
一大一小對視著,雙方都很懵逼,靜止畫麵長達六十秒。
賀任沅儘量友善地問:“小朋友,你是——”
白小茶:“老板叔叔——”
電光石火之間,白清語衝出來把白小茶抱進屋裡,關上門了才出來。
“對不起,我有一個孩子。”
“你結過婚了?”賀任沅聲音僵硬,憑著律師的本能抓重點反問。
白清語:“……嗯。”
賀任沅定在原地,一股難言背叛的情緒壓不住地冒上來,他懷疑天花板漏了都沒懷疑是白清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