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覺得自己像是被撥動了幾根心弦,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問道:“有沒有朋友,讓他們給你送點換洗的衣服過來”
拘留所配有牢服,不過都是馬甲,隻能套到外麵,裡麵還是需要穿自己的衣服和內衣。
低著頭的周勇成搖了搖頭。
車內陷入了一片不自然的安靜之中。
“我肚子餓。”他低著頭很輕很輕地說道。
似乎不是請求,僅僅隻是在平淡地陳述事實。
陳書問道:“在籠子裡沒人給你送吃的嗎”
周勇成搖了搖頭。
早年中山所對於留置室的對象沒有特彆的照顧,將人放在籠子裡看住不要出事就行了。因為在二十四小時內,要麼放走,要麼移送,所以大家也就沒有特彆在意他們的飲食起居。
重視後勤的曾宏來了以後,卻是將對象的待遇也一並提了上來。一般來說,看守留置室的協警會在飯點去食堂吃完工作餐以後,順路帶一些飯菜回來給對象進食。
先前陳書的不以為意,其實在主觀上還是認定周成勇在留置室內已經吃過飯了。
留置室的製度條例在曾宏來了以後,雖然已經改了很久,但是大家都還保持著以往的習慣,沒有太為在意對象的情況。
陳書沉吟片刻,對在駕駛座開車的朱超然說道:“胖子,我們去公園路的‘十九家麵館’,吃點夜宵再走吧。”
“好嘞。”
桑塔納一個明顯的加速,右轉彎往公園路方向駛去。
......
公園路‘十九家麵館’。
由於周成勇帶著手銬比較顯眼,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陳書讓朱超然一個人去店裡打包了幾份麵食帶到車裡。
陳書看著眼前低頭狼吞虎咽的周成勇,生怕他吃到最後連自己的筷子都吞下去。
不是開玩笑。
一些人嫌疑人為了逃脫拘留或勞教,前麵還對著民警痛哭流涕,賭咒發誓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後腳隻要民警稍一鬆懈,立馬吞筆、吞玻璃、吞鑰匙等等,讓人措不及防。
吞了後續怎麼辦
隻能放人。
不過陳書相信自己的眼力,經過幾個小時的相處,他相信周勇成隻是一個迷茫且麻木的人。
周勇成防備著外麵的世界,他將自己的一切皆深埋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他的人生沒有規劃、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
他偷東西,並不是因為偷而去偷。他隻是真的肚子餓了。他不是好吃懶做,他隻是不知道如何去賺錢,如何去跑外賣、如何去送快遞、如何進廠打工。
除非自己突然開竅,或是遇到貴人。
不然誰都幫不了他。
陳書唯一能做的,僅僅隻能是把自己的那一份麵條也放在了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