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陽抬眼望去,嘴角微微翹起,紫氣屏障之外,玄雲觀山門早已摧毀,半空中淩空站著幾位華衣僧人,稍遠處站著幾位道士,細看之下與玄雲觀穿戴略有不同。
“淡紫又如何,淡紫也不是你惠虛能破的了的。”張紫陽抬腿淩空起身,起身之時順便捏訣看了看身後太清殿裡的氣息,見左念和趙暮雲在殿內已然藏好,便高聲說道,
“你師兄惠岸呢?你帶著這麼幾個蝦兵蟹將來我玄雲觀送死嗎,有本事偷襲我南齊威騎將軍,沒本事來我玄雲觀一坐,真是辛苦他三天疾馳兩千裡來青州啊!”
張紫陽故意將聲音提的很大,大到整座齊雲山都可以聽到,左念也不例外,趴在太清殿門後麵聽得一清二楚,聽清這個和尚是殺死自己父親之人的師弟後,轉頭就想衝出去殺了這個禿驢,剛邁兩步卻被趙暮雲按在了地上,死去之人畢竟不是自己的父親,趙暮雲恢複的冷靜就更快一些。儘管被按在地上冷靜了不少,但左念心中還是恨之入骨,雙眼像魚一樣瞪的快要突出去,兩眼通紅,兩隻手扣地扣得都已經發白了。
“師父說了,不讓我們出去,師父之所以高聲呼喊,就是讓我們記住這個畜生,但不是現在衝出去送死…”趙暮雲慢慢的鬆了力,低聲說道。
“阿彌陀佛,師兄馬上就來,這麼些年,玄雲觀辦事還是自不量力,馬溯陽呢,怎麼害怕的不敢出來了嗎?”惠虛和尚說話甚是不屑,手上撚著佛珠,後有來兵,自然心裡不怵。
張紫陽雙手背在身後,看似平淡,手心卻也全是汗,觀主給他的任務是守住玄雲觀,可是望著屏障之外禦氣淩空之人高達七人,五人淡紫,二人紫氣,想要出手也不敢出手,隻能悄悄恢複著靈氣,拖延更多的時間。
“真是可笑,你們淨業寺也跟著國清寺來湊熱鬨,每年就屬你們的香火最旺,不僅如此,南齊每年給你們的補貼也最多,怎麼有臉與他們一起的?”張紫陽沒有接話,轉頭看向與惠虛並立的另一位帶頭和尚。
“阿彌陀佛,南齊數代國君不求上進,補貼多又如何?國君信道,我們自然不好宣傳佛法。完顏誌答應我們,事成之後我淨業寺…”淨業寺圓仝和尚話未說完,身後便傳來一聲強烈的音爆聲。
隻見一道深紫氣焰從天邊斜衝進屏障之外囂張的眾人,“可笑至極,愚昧眾生皆說你佛教修心修行,卻不知你們心中最為貪婪也最會偽裝,圓仝,吃我陸伯陽一劍!”陸伯陽如同白日流星一般自天空急速下墜,看得屏障內眾弟子呆滯起來,萬萬沒想到平日裡沉默寡語不常動彈的師伯竟如此氣勢磅礴。
圓仝想要去躲,卻發現已被劍芒鎖定,雙手十指倉促合印,陸伯陽的移動速度和圓仝那緩慢的步伐不成正比,待得陸伯陽距離變近,眾人隻見那深紫氣焰包裹的人和劍仿佛融為一體,陸伯陽蒼白的胡子被風吹到了脖子上,眼中卻是殺氣翻湧。轉瞬之間,陸伯陽的劍氣即將到達圓仝的右胸,劍氣所至,圓仝的防禦像虛無一樣,可是一道同樣深邃的紫氣包裹著件佛龕把劍往左偏移了半尺,與圓仝的心臟隻差分毫,儘管如此,圓仝的胸口也碎了一大片肉。劍入劍出之間陸伯陽反彈落在地上,站在了屏障之內的眾人的前麵。
眾人隨著陸伯陽的目光轉頭看去,一個年輕的僧人淩空抱住了圓仝,為他止著血,身旁的法器也被劍劃成了兩部分,“阿彌陀佛,伯陽真人不愧是劍聖,一劍可破萬千法,隻一劍就破了我這萬佛龕,不過你這下手未必也太狠了吧!”
張紫陽走到陸伯陽的身後,低聲詢問有無大礙,陸伯陽搖了搖頭,抬頭瞥向年輕僧人,“空明法師出手不凡,隻是我殺我南齊叛賊,你不在你報國寺呆著,過來多管閒事做甚!”
“伯陽真人,拓跋宏才是真命天龍,你不會看不出來吧,問我為何來此多管閒事,何不觀察一下你們南齊的氣數?”空明將圓仝遞給後麵眾人,邊說邊捏住指決,示意身後眾人也準備好動手。
陸伯陽將劍遞給張紫陽,雙手緩緩地為紫氣屏障輸送著靈氣,“外族之人怎統華夏氣數,外來教派怎擾中土正統!空明,你先破開陣法再說這些屁話!”陸伯陽心中甚是憋屈,深紫靈氣全力誅殺一人,不僅被人攔下,本想再衝出去一決高下,轉頭看向張紫陽身後未度過天劫的眾人,心中又怎麼舍得讓這些人送死。
說是遲那時快,刹那之間,屏障之外眾人皆同時蓄力,合印運氣,幾道深淺不一的氣息拔地而起衝向屏障,“盈春真人,為何隻在一旁袖手旁觀而不出手?”惠虛轉頭望向身後站著的幾位道士,質問道。
盈春子見狀微皺眉頭,“我們同源,清微門雖屬北魏,與玄雲觀鬥法可以,但也不會直接對玄雲觀出手。”說罷,命身後幾人原地休息,閉眼不看。
陸伯陽一邊觀察著盈春子的舉動,一邊蓄力維護著屏障,見盈春子幾人不會出手,長舒了一口氣。奮力維護著屏障等馬溯陽回來,空明和惠虛也在等,惠岸若是回來了,徐州的兵馬也就完成了合圍,到時候破開玄雲觀的陣法屏障也就不是問題,更重要的是齊雲山也就變成了孤山一座,玄雲觀若是不投降,不是餓死就是渴死了。
眾人來回僵持之際,馬溯陽和幾位徒弟扶著周定陽從山外狂奔回來,張紫陽身後幾位弟子趕緊過去扶住師父,見此情形,張紫陽反而釋然地看著他的觀主師兄,徐州失守了…
空明微微一笑,望向遠處又轉頭說道,“溯陽觀主,玄雲觀弟子眾多,我也不希望大家兵戈相見,你把南齊左典的兒子左念和另一個姓趙的小子交出來,我就留你們的性命,惠岸的修為不弱於我,孰輕孰重,你們應該清楚?”
馬溯陽低頭苦笑,看了看陸伯陽,“空明,玄玉二人是我玄雲觀的弟子,左將軍更是我南齊英雄,於情於理,人,我絕不會交的!”
空明也沒有多說,擺擺手將靈氣外放,馬溯陽緩緩加固著屏障,頂替著先前撐了許久的陸伯陽,“紫陽,千萬不能讓他們看到左念,一會若是撐不住了,你帶著他從靈霄塔傳送出去,鎮北軍近乎全軍覆沒了,護好左念。”
張紫陽剛想反駁,又被他憋了回去,“我知道你要拒絕我,一會惠岸他們來了,定陽傷太重了,抵擋絕對是沒有希望的,若是留你斷後,你怕是撐不住他們一炷香,空明更是恐怖。而且,他和張若初太像了,我想這也是你教他的原因,大仇未報,你不能死!”
話音剛落,一柄禪杖從遠處飛來撞向了紫氣屏障,反彈之後落入惠岸手中,惠岸運氣發力,眾人持續攻擊著屏障,他就從側麵一直突破著防禦。
“觀主,彆撐著了,欺人太甚,這群禿驢不僅毀我國土,還想從玄雲觀搶走左念,絕無可能!”馬溯陽被重擊擊倒在地,紫氣屏障岌岌可危,唐軒玉扶住觀主,把劍拔了出來,話出之後,眾人紛紛點頭。
隻見重擊之下一聲巨響,紫氣屏障變成一縷縷碎片從空中緩慢滑落,馬溯陽轉頭拉住淩空而起的張紫陽,說道,“我們撐住一炷香的時間,你能帶走一個就帶走一個,當年若初在你我麵前,我沒有保護好他,這次,請一定保護好左念。”
未等張紫陽有機會反駁,被一陣巨力推到太清殿前,眾人已經開始了廝殺。張紫陽悲憤地攬住左念和趙暮雲,往靈霄塔裡飛奔。
突然,張紫陽身後傳來了一聲慘叫,周定陽傷重的胳膊被一刀砍斷,惠虛從身後追了過來,張紫陽蹬踏著衝上頂層,撥開了牛皮下麵的小型法陣,左念來回騰挪之間,惠虛從窗外破窗而入,在傳送的瞬間一把把趙暮雲扯了下來,左念想要探手去抓,卻越飛越遠,隻聽見散功自爆的聲音由大變小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