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睛紅的妖異,攝人心魄,仿佛無數哀嚎鬼叫自其中傳出,讓人不寒而栗!
僅僅是一眼,便讓原本鎮定自若的葉無雙,瞬間眉頭一蹙,兩眼微眯;握著宵練劍的右手,都不由得微微抖了抖。
這不是人眼,更像是獸眸
葉無雙心中瞬間做出判斷,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哪有人的眼睛,有成人拳頭大小的?
哪有人的眼睛,沒有眼白和瞳孔,隻有一片猩紅的?
又哪裡會有人的眼睛,仿佛裡麵住著數以萬計的惡鬼冤魂,讓人毛骨悚然?
這一刻,他突然感覺自己先前的表現,似乎有些過於自信了。
也許,張劍九所說的不便見人,是真的不便見人,說的會嚇到他,還真有可能嚇到他!
呼
微風輕拂,刺鼻的腥臭味更加濃鬱。
石屋內的黑霧,則在此刻,開始徐徐飄散,徐徐淡化;那雙猩紅的眸子,隨之愈加清晰起來。
一同清晰的,還有那猩紅眸子後的詭異臉龐!
那是一張極為醜陋,極度扭曲的怪臉。
沒有眉毛,沒有頭發,甚至連鼻耳都仿佛沒有;水盆大小的麵門上,光禿禿一片,僅有兩隻銅鈴大小的猩紅血眼,以及獠牙外露、幾乎裂到後腦勺的猙獰大嘴。
但詭異的是,就在這樣一張完全不能稱得上是人臉的腦袋上,卻一左一右,豎著兩根一寸長的銀白彎角!
這驚恐的一幕,頓時令葉無雙麵色微變,瞳孔微縮,持劍的右手一抖,腳下隨之一個踉蹌,倉惶後退。
嚇人!
太特麼嚇人了!
這哪是人啊,簡直就是鬼。
來自地獄的惡鬼!
“師尊,真的是你,你真的還活著!”
看到踉蹌後退的葉無雙,黑霧中露出的怪臉,頓時紅眸一縮,光禿禿的臉龐上露出驚喜之色,血口一張,發出驚呼,下意識向前兩步,似乎激動的想衝到葉無雙近前,但剛走到門檻前,便又驟然止步。
但即便如此,他藏匿在黑霧中的身子,也在此刻徹底暴露了出來!
八尺身姿,消瘦卻挺拔;青色長袍,整潔而順滑。
除了那肩膀上頂著的那妖獸般的頭顱和詭異的怪臉外,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噗通
張劍九僅僅是遲疑了一下,便在門檻前直接跪下,猩紅的雙眸中浮現出愧疚之色,碩大的妖獸般頭顱也隨之低下,拱手抱拳道:“弟子容貌醜陋,驚擾師尊,罪該萬死,還請師尊降罪!”
“嘶”
聽到此話,看到此景,堪堪穩住身形的葉無雙,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神情微滯,滿臉疑惑與不解,蹙眉道:“你,真的是張劍九?”
記憶中的三弟子張劍九,身高八尺,體態健碩,明眸皓齒,相貌俊朗;乃是他八大弟子中,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都堪稱之最的儒雅青年。
他實在是無法將眼前這個獸首人身的怪物,與印象中的英俊男子,合二為一!
“師尊,是我!”
張劍九低著碩大的獸首,沉聲回應;整個過程,都不敢再抬起一下頭,似乎生怕自己的容貌,再嚇到師尊。
“獸首人身”
感受著張劍九身上散發出的熟悉氣息,葉無雙雖然滿腹疑慮,但還是選擇了信任,蹙眉道:“你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
“回師尊,是”
張劍九低著頭,語氣遲疑了一下,還是緩緩說道:“是大師兄乾的!”
什麼?
此話一出,葉無雙陡然一愣,瞬間瞪大了眼睛。
低著頭的張劍九自然看不到葉無雙的表情,頓了頓,自顧自的解釋道:“此事還要從萬年前,師尊於西漠罹難說起。”
“當年,師尊之事傳回,如一記驚雷在劍宗炸響;宗內所有弟子,皆悲痛萬分,又怒火中燒;大師兄更是立即召集全宗之人,帶上我等師兄弟七人,齊齊奔赴西漠,誓要為師尊報仇。”
“甚至,打算以一宗之力,血洗佛國!”
聽到此話,葉無雙眉頭一蹙,開口詢問:“你們攻打佛國了?”
“對!”
張劍九回道:“雖然當時並不知道陷害師尊的凶手究竟是誰,但師尊畢竟是在西漠出的事,更是因為深入佛國奪取神兵後不久遭遇的伏擊;所以,大師兄認為,師尊出事,佛國必定難逃乾係。”
“於是,便召集我們師兄弟幾人,集結劍宗上下十萬餘眾,奔赴西漠,血洗佛國;豈料,佛國似乎早有準備,不僅在金沙渡布下伏擊,而且還將整個渡口都設置成了一方大陣。”
“當時我們都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想也沒想便衝了進去;結果,頃刻之間”
說到此處,張劍九突然哽咽起來,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足足停頓了數秒,才重新開口,聲音卻已經沙啞:“具體時間,我不知道;隻記得,待我們踏入金沙渡的瞬間,天色突然昏黃起來,朗朗的誦經聲縈繞天地,四麵八方隨之傳來洶湧的喊殺聲。”
“緊接著,宗內弟子便開始一個個倒下,鮮血染紅了整個渡口,染紅了整個天際,也染紅了整個世界”
“不過眨眼之間,十萬弟子,整整十萬弟子,便付之一炬,儘皆慘死;唯有我等師兄弟八人,因為皆為帝境,有著強大的護體罡氣,才幸免於難。”
“可即便如此,二師兄、四師弟、六師弟、八師弟,也儘皆負傷;我也是因為距離大師兄近,才幸免於難,得以毫發未損!”
該死的禿驢!
葉無雙的瞳孔微微一顫,握著宵練劍的右手不由得緊攢起來,手背上青筋爆粗。
這是他不知道的事情,從覺醒以來至今從沒有聽到過一絲一毫的事情。
但還不知為何,他卻莫名的選擇了相信,也不自覺的在腦海中幻想出張劍九所說的慘狀畫麵!
“在之後,一個肥頭大耳,坦胸漏乳的老和尚,便自沙漠中徐徐走出。”
張劍九頓了頓,繼續說道:“他自稱佛陀,乃是佛國守護者;說隻要我們肯斬斷紅塵羈絆,剃度為僧,遁入空門,皈依佛國,便可饒恕我們冒犯佛國之罪。”
“我等雖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到了,但也不傻,知曉眼前的一切定是這老僧所為;同時也明白,其必定與師尊你出事有關。因為,他太強了,強到令有著帝境修為的我們八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窒息般的壓迫感。”
“而那種感覺,我們即便是在師尊您的身上,也從未體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