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鴞幼鳥看上去沒有半點鷹的氣派,圓圓的、茸茸的,好似一顆長了毛的獼猴桃。
眼前這隻更慘一些。
左邊翅膀受了傷,羽毛不剩幾根,眼皮無力顫抖著,想睜卻睜不開,腦門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劃了道口子,凝成血痂又被它掙裂了。
察覺到有人靠近,它極力掙紮,可拚儘全力都沒能抬起翅膀,叫聲也越加微弱。
雛鷹一般在滿月後才會離開父母,這隻受傷的幼鳥顯然不足一個月。
鹿悠悠摸它的肚子,很乾癟,應該很久沒有進食,雖然毛很蓬鬆,但上手就知道小家夥瘦得可憐。
這種情況大概率隻有一個原因——它被遺棄了。
趙婉膽小,瞟了一眼就不忍再看。
李三花也沒轍,隻能看向鹿悠悠:“妹子,你能救它?”
鹿悠悠嗯了一聲。
李三花暗自咋舌,又能救豬又能救鳥,中藥也懂,妹子腦袋上要冒金光了。
隻見鹿悠悠用芭蕉葉折了個窩,小心翼翼地把雛鷹放進去。
她簡單做了個觸診,除了受傷的翅膀輕微骨折,其它地方都是皮外傷。
或許是上輩子救過太多動物,鹿悠悠身上好像多了些親和力,小家夥在她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下來。
鳥翅膀上做了簡易固定,但仍然需要保持平穩,鹿悠悠一路抬著胳膊,累得直咬牙。
李三花想幫忙,又不敢隨便接手,就怕一個不慎讓它傷勢加重。
“到了到了!”
終於看到家屬院的門,李三花格外激動。
能挽救一條生命,而她是見證者之一,也算為善事出了份力。
至於能不能救活?
她對鹿悠悠有著莫名的信心。
李三花路過自家院子都沒停,一路“護送”鹿悠悠回家。
三人的注意力都在小鳥身上,沒留意大院比前幾日熱鬨很多。
鹿悠悠忽然聞到一股中藥味,源頭似乎就在她家對麵。
趙婉忽然頓住腳步,臉色蒼白,步子越來越小,仿佛全身都在抗拒。
這時院門打開了,一個老婦人出來,忽然看到趙婉,她皺眉開口。
“你去哪了,都說了不要到處跑,耽誤吃藥怎麼辦?”
老婦人聲音就如長相一樣刻板,頭巾包得一絲不苟,眉心的川字比法令紋更深。
鹿悠悠還來不及把鄰居認全,李三花輕聲提醒這是趙婉的婆婆。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趙婉的嗓音也僵硬了許多。
“娘,我上山撿了點蘑菇,想著晚上加個菜。”
老婦人臉色還是那麼冷,甚至多了幾分指責。
“蘑菇重要還是身體重要?萬一累了病了,藥效不是又浪費了?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
“娘!”
趙婉突然開口打斷,但勇氣也隻有這一秒。
她深吸一口氣,強笑著跟李三花和鹿悠悠告彆,轉身挺著僵直的脊背朝對麵走去。
李三花又開始歎息,這幾天歎的氣都沒有今天一下午多。
“哎,回去吧,趙婉她……哎,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要是換個人隻聽一個話頭肯定睡不著覺,奈何鹿悠悠是個例外。
她完全沒有打聽的意思,笑著和李三花說再見。
倒是李三花越發覺得鹿悠悠為人穩重可靠,挖牆腳的心更加迫切。
鹿悠悠轉過身剛要拿鑰匙,這才看見院門上的鎖沒了。
她茫然片刻,第一個念頭是家裡進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