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年代,文化人很少,農村女性有文化那就更少了。
在農村,很多男性尚且沒辦法保證能接受教育,更彆說不受家庭重視的女性。
這時候的女大學生,大多數家庭條件都不錯,極少數家庭條件不好的,那也是天賦驚人。
這個時候的大學生沒有手機什麼的,除了看書就是看書,報紙這種更新迅速的媒體,也是他們獲取信息的重要來源。
他們也看到了這篇文章。
很多人都感同身受,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是在那十年裡下鄉過的,知道從農村來到北平有多不容易。
也有人受過這樣那樣的歧視,更多的隻是默默忍受。
一個是自卑,另一個是莫欺少年窮的想法,畢竟他們已經考上了大學,未來可期。
再加上李稻花在文中把自己放的低微,把黃來弟放的高高在上,仿佛是黃世仁和楊白勞,寫的入木三分,讓人代入感極強。
北郵的學生看到事情是發生在北郵,開始四處打聽這是不是真事。
人都被打住院了,打聽起來簡直不要太簡單。
黃來弟今天是正常上班,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不算輕鬆,沒有電腦的時期,他們要手動記錄借閱還書,還要整理圖書館書籍,破損的要及時修訂……
這時候不管是圖書館還是書店,都是人山人海的,一天到晚基本忙不停,圖書館還好點,麵向人群主要是學校的老師學生,人沒那麼多。
她平時的工作就是整理書籍,把還回來的書按照標號重新放回原位。
奇怪的是,她感覺今天好像總是有人盯著她竊竊私語,等到她轉頭去看,周圍的人又都低頭在認真看書。
等到她出了圖書館,終於知道了原因。
在圖書館裡,大家不希望打擾其他看書的同學,圖書館外麵不一樣。
一些情緒激昂外向的同學,看到她出來,確認她是黃來弟之後,義正言辭的說:“農民不是鄉巴佬,北平也不是你家的,你這是搞封建複辟!”
好嘛,一頂帽子砸下來,砸的黃來弟頭暈目眩的。
李稻花的文中倒是沒有直白的說這些,可文字是神奇的,是可以延伸的。
黃來弟在趙蘇城麵前確實唯唯諾諾,在彆人麵前絕對的重拳出擊。
“你算老幾,好狗不擋道!”她出來是準備去吃飯的,現在被人擋路,自然沒好氣。
作為文化人,這些同學們臉皮薄,不好意思罵人,隻是據理力爭,被這麼指著鼻子罵,還被這麼多人看著,臉騰地紅了。
“你怎麼罵人!”
“我罵你怎麼了,我還沒打你呢。”
很快,這裡的人越聚越多,歐陽遠從這裡路過,被同事拉住看熱鬨,誰讓其中一方是他們同事呢。
李稻花聽說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吵架的雙方都被學校叫去了解情況。
“可惜啦。”她想想那場麵,就覺得有看頭,錯億。
晚上就聽到黃來弟在樓裡哭天搶地的,嘴裡還罵著李稻花。
李稻花拍門,過來開門的是趙蘇城,一臉的狠厲。
“乾什麼呢,還讓不讓人休息了。”透過門縫,李稻花看到癱坐在地上的黃來弟,她臉上有明晃晃的巴掌印。
趙蘇城換個站立角度,擋住李稻花的視線:“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休息了……那篇文章……”
“是我寫的。”李稻花昂首挺胸,就差來一句怎麼,打我啊。
要是敢打她,不把他訛的傾家蕩產,算她心慈手軟。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你,她沒什麼文化,也不會說話,我替她給你道歉,以後會好好管教她。”趙蘇城開始打感情牌。
“哎,大可不必,你打她,她罵我,我懷疑你是借刀殺人。
我是農村人,老實巴交沒什麼花花腸子,我說的也都是實話,說舉報就舉報,你彆再打她了,要不然我還要舉報你打人,我也挺累的,寫信還要郵票呢。”
趙蘇城總算是知道自己老婆為什麼這麼討厭李稻花了,這人是真討人厭啊。
儘管恨得牙癢癢,趙蘇城也隻能陪著笑臉說:“你放心,我不打她,不打擾大家休息了。”
聽到他的保證,李稻花轉身,身後偷聽的人趕緊裝作很忙的樣子,等她回家關上門,又開始在背後蛐蛐。
“這小妮子是真厲害啊,趙老師一家都栽她手上了,不是說從農村來的大字不識一個嗎?這還能上報紙啊。”
“嘁,你聽黃來弟瞎說的吧,她寫的文章我也看了,絕對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人能寫出來的,以後還是小心點,這鄉巴佬不好惹。”
不用她提醒,身邊的人都知道,沒看到趙蘇城都沒占到便宜。
歐陽遠正在家裡算賬,再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他要算賬看看今年能不能給家裡寄點東西。
不止是他媽媽這邊,李稻花父母那邊也要寄。
其實最好是能回家,可是回家太費錢,他們沒那麼多錢。
李稻花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在紙上寫寫畫畫,甚至家裡的書都被他分配好了,這些書很多地方也是買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