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恐魔的主場,依靠著靈活的身體和敏銳的視覺,他們往往能在聚落中的人類猝不及防時發動一場突襲。
雖然這樣的突襲難以取得有效的戰果,甚至在大多數時候,突襲本身隻不過他們發泄自己暴力欲望的手段,但的的確確,他們也給這裡的人造成了相當大的困擾。
尤其是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來一次的、毫無準頭的炮擊,不知道讓多少人從夢中驚醒。
哪怕他們最大的戰績也就是炸死了一頭圈養在陽光繭房裡的水牛,卻也足夠他們歡呼雀躍著離開,向自己的血神獻上頭顱了。
畢竟,他們奈何不了生活在聚落裡的人,而那些人也奈何不了他們。
雙方的交鋒總是像兒戲一般來得快去得也快,恐魔們不願意讓自己的戰士白白流血,人類也不願把子彈浪費在這些智力低下的生物上。
“襲擊”仿佛已經成了一種按部就班的儀式,形成了一種動態平衡的生態。
雙方都知道它會在某個時刻發生,也都知道它不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於是便默契地不去在意。
這就是規則。
但今天,帶領著這支由十幾名恐魔戰士組成的突襲小隊的頭領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那早就已經在一次一次遺傳中萎縮下去的大腦根本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隻不過是長期殺戮形成的直覺告訴他,自己身邊似乎潛藏著危險。
所以到底是什麼呢?
頭領站在高高的山丘上,俯瞰著下方正在衝鋒的戰士。
他看到那些模模糊糊的影子正在聚攏成一堆,怪叫著向漢水城外那堵簡易的石牆衝去。
石牆上的守衛開了幾槍,沒有打中他的戰士。
被激怒的戰士繼續向前衝鋒,很快來到了石牆下方。
戰士猛地躍起,想要用手裡的鏽鐵長矛把石牆上的守衛戳下來,但那名守衛早就已經後退了兩步嚴陣以待,反倒是用一根長長的木棍,把已經爬到一半的戰士捅了下去。
石牆上瞬間響起愉快的歡笑聲,首領憤怒地嘶吼,聲音貫穿了整個黑夜。
可他也無能為力。
今天的他或許沒有受到血神庇佑,以至於“精心”策劃的突襲,甚至連一滴鮮血也沒有斬獲。
被阻擋的恐魔戰士們試圖繞過石牆,可他們很快發現,如果真的跑上那麼長的距離,自己恐怕也就沒有力氣去戰鬥了。
還不如掉頭回去。
這些生活在一起的人類,他們的鮮血並不會比那些落單的人類更粘稠,甚至連在水裡泡著的水鬼也不如。
走吧!
撤吧!
血神絕不會因為這一次小小的意外而降罪於自己,隻要在下一次獻祭時,為他多獻上幾個頭顱就好了。
首領的雙手微微顫抖,他不知道這是長期獵食同類的後遺症,隻以為這是血神為他這樣的罪人降下的福音。
就好像他同樣不知道,就在距離他不到100米的地方,有一把鋒利無匹的刀,已經穿透黑暗向他揮來了
無人機盤旋在空中,陳劍靜靜地注視著遠處頭領模樣的恐魔,手裡握著隻有4發子彈的qsw06。
一旁的雷傑手持qcq171嚴陣以待,而沈越和何朔則是各自占據製高點,為即將發動突襲的兩人提供掩護。
通過無人機流轉的圖像,陳劍清楚地看到了那些正在往回撤退的熱信號。
他驚訝於這些恐魔發動的所謂“突襲”的草率,但恍惚間又覺得合理。
確實,按照徐獵的說法,血骷髏與幸存人類的衝突已經持續上百年了。
在這上百年的時間裡,雙方早就已經搞清楚了對方的實力。
血骷髏沒辦法把人類殺光,人類也沒那個精力去徹底剿滅他們。
這樣的平衡下,這樣“有限度”的衝突成為主流,不是理所當然嗎?
唯一讓他有些疑惑的是,這些恐魔手裡居然有迫擊炮這種東西,而幸存者們卻對此坐視不管。
他們不想要迫擊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