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彆糾結了，真是看著都心累。”
秋識文見此，無奈道：“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是一直帶著這個鄭火的屍體，要麼，現在就將他火化，然後再埋了，反正全屍埋是肯定不行的，早晚必被人取走。”
“師尊說的是。”
餘羨聽到這裡，終於點了點頭道：“那我便先帶著他的屍體，直至找到答案，找到真相後，再將他的屍體火化，埋葬，讓他安眠。”
“恩，這樣才對。”
秋識文微微一點頭道：“走吧，未來無窮變數，或許你那天修為臻入化境，翻手就可以複活這個鄭火也說不定？到那時，那什麼遺憾，什麼愧疚都會消失，畢竟他都活了，你還有什麼糾結？愧疚？餘羨啊，大道萬千，無窮變換，不要太過於執著一處，要逍遙一點，逍遙一點！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餘羨抬頭看向了秋識文，神色明顯有些複雜。
秋識文這番話，看起來沒有道理，實則道理很多！
有時候，人可以一直堅持自己的本心，本念，本意，但卻不代表，不可以稍稍變通。
有些時候，在堅持原則不變的情況下，與自己妥協一點，後退一點，其實反而是進步，是圓滿。
“弟子……”
餘羨對著秋識文，作了一稽；“多謝師尊解惑。”
秋識文見此，怔了片刻，卻是麵露一抹歎息道：“我傳你逍遙遊，陰離神火，帶你前往逍遙仙宗，得萬般機緣，無數造化，卻不見你真心謝我，可如今我隻是說了一些普普通通，幾乎每個人都會想到的，最簡單的話語，你卻真心謝我，哎，真是，真是……”
餘羨看向秋識文，輕聲道：“因為這幾句話，乃是師尊真心教我，弟子，自然真心謝之。”
秋識文頓時怔了一怔。
真心……
或許……
以前的自己對餘羨，幾乎都是以利用的心理，的確沒有什麼真心。
隻是這段時間因為覺得這弟子著實以誠待自己這個師父，損耗無數本源，甚至數次陷入死地，所以產生了一點愧疚之意，想幫他補一補本源。
乃至今日，見他因為所謂的兄弟因他而死，從而心生無謂的愧疚，有損道心，這才好言，好意，乃至真心的，勸了他幾句最為簡單的話！
卻沒想到，這幾句簡單的話，居然是他們師徒相遇數百年來，自己這個師尊，真正的，真心的對他的幾句話！也是讓他真心感謝自己這個師父的，幾句話！
現在想想，平時不覺，如今再看，這話真是少見，罕見……
原來，自己早已習慣了說謊，習慣了利益驅使，習慣了利用，習慣了開口就是謊言，閉口就是算計！
真心？哪還有什麼真心，真心算個屁……
良久良久，秋識文哂然一笑，擺了擺手道：“不過小事，不必多禮，記住，鄭火之事，萬不可多想，你重情義，卻不能被情義欺之，走吧，你先不回中土，就在這東洲療養一段時間。”
餘羨微微點了點頭，徑直躍下坑中，將鄭火的屍體輕輕抱起，送入了隨身空間，放在了最深處的位置。
早晚有一日，自己定會找到那皇甫浩然的本尊，定會把一切的真相，一切的仇怨，包括榆樹娘，包括師父，乃至李聖江，鄭火等等的仇怨，儘數探查清楚，報個清楚！
輕吐一口氣，餘羨勉強壓下心中的缺憾。
不過他心中那完美的一，依舊是出現了微不可察的裂縫，卻是不知何時，才能找到真相，從而恢複。
餘羨當下和秋識文便往小昆侖山而去。
而此時此刻，中洲逍遙仙宗藏經閣四層之中，餘羨本尊早已擦淨了嘴角的一絲鮮血，目光帶著悵然，遺憾。
完美……
世間一切，那得完美？
便是那傳說中的無上之道，生來完美五十，卻也遁去其一，隻餘四九，不得完美。
那麼連無上之道都不可能完美，自己的完美道心，又怎麼可能持續……
情義缺陷也好，陰謀算計也罷，這個一已然遁走……
“我之天地乾坤，如今難得完美，然我亦要繼續修行，如我當年所悟月之道法，不滿為滿，不滿方得進，不滿方得行。”
餘羨輕語一聲，便目光一定道：“我終有一日會得一切真相，過去，現在，未來，皆不得瞞，不得隱，不得暗，不得藏，皆為我所知，自心中無愧，自圓滿無缺，萬道萬千……萬法萬緣……”
思及此處，餘羨長歎一口氣，壓下了那缺憾道心，重新閉目。
隻是他的天地乾坤道法，明顯晃動了不少，即便沒有跌境，但也損失很多感悟。
如今矛盾相消，損失不少，再想重補，卻又要耗費更多時日了。
可以說，這以情義為計謀，算計餘羨之事，施展的很是成功。
時間流逝，餘羨分身在東洲吞吐恢複，本尊則在藏經閣四樓繼續參悟四方典籍，八方功法，填充天地乾坤。
畢竟就算失去了圓滿，這天地乾坤，還是要修！
最多後麵踏入返虛，或不得圓滿返虛罷了！
但這路，還是要走的！
總不能停下。
絕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