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是從酉時開始下的。
初時不大,楚青便伴著這淅淅瀝瀝的雨聲,整理著自己的著裝。
黑色的夜行衣,白色的麵具,左手的袖箭,以及腰間的柳葉刀。
最後取過了玄幽劍,趁著還有一點時間,便取出了鸊鵜膏,用棉布蘸取將其均勻的塗抹劍身。
這東西本身就是拿來保養兵器的。
今天晚上得見血,自然是得讓這把劍保持一種相當不錯的狀態。
做完了這些事情之後,他提著長劍踏出房門走入雨中。
他住的地方還是比較偏僻的,前往落雨堂用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
不等抵達跟前,就見到了站在屋頂上,撐著一把紅色油紙傘的舞千歡。
她今夜穿了一身紅衣。
雨夜,屋簷,漫天的暗色調下,紅衣紅傘的姑娘,是這天地之間唯一的一點亮色。
這幅畫麵有一種淒涼的美。
楚青卻並沒有太多欣賞的意思,身形來到了舞千歡的身邊,不等她反應過來,就鑽到了那油紙傘下:
“你們是真能折騰,這幾天都不下雨,就今天下了一場雨。
“結果你們就選在今天動手……”
這是生怕江湖廝殺的氣氛不夠嗎?
舞千歡原本是深沉的。
大戰之前,總得深沉一些。
因為江湖廝殺,是要見血,是要出人命的。
但是她發現,自從認識了這個家夥之後,根本深沉不了一點。
她有些時候會覺得,自己真的是很難搞懂眼前這個人。
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殺辛有恨的那一劍,乾脆利落,叫人心寒。
結果,晚上約見的時候,這家夥絮絮叨叨,不像個殺手,倒像是個鄰居二哥。
一點殺手該有的氣質都沒有。
可殺唐熙的時候,這人又不聲不響的拿自己做餌,為他創造刺殺的條件。
這一點又足以見得他冷血無情的一麵。
但就算是今天這種場合,這家夥也一點都嚴肅不起來。
好像眼前這一場即將到來的大戰,對他來說根本什麼都不是一樣。
舞千歡深吸了口氣,壓下了胸口這複雜的情緒,深深地看了楚青一眼:
“下雨了……”
“嗯?”
楚青詫異,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你為什麼不帶把傘?”
舞千歡一邊深沉開口,一邊默默地後退了一步。
“……小氣巴拉的。”
楚青一陣無語,好歹也是你未婚夫啊,一起打把傘都不行了?
“不是小氣。”
舞千歡淡淡開口:
“我是有未婚夫的人,自然不應該跟陌生男子過於親近。
“還請夜帝閣下,保持一點距離。”
“……”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楚青翻了個白眼:
“誰稀罕似得……說吧,怎麼殺?”
“很簡單。”
舞千歡輕聲開口:
“今夜,自落雨堂踏足天舞城者,儘誅!
“你殺什麼人,殺多少個,都無所謂。
“事後以他們的身份定價,尋我討要報酬。
“如何?”
【觸發委托:誅殺令!(儘誅來犯之敵)】
【是否領取?】
楚青眉頭皺了皺,感覺這好像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當時鐵馬七賊那一筆的時候,他就感覺不太對勁。
鐵馬七賊剩下的三個人都被他殺了,結果隻能領取一次獎勵。
這一次好像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