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強壓下心頭泛起的不忍,從顧昭廷的身旁走過去。
和他擦身而過。
餘光掃到顧昭廷眼底染的那一抹水亮,方梨無意識的攥緊衣袖邊緣,指甲刺進手心。
不能心疼他。
傷害她的時候,顧昭廷不也心安理得嗎?
身後,傳來腳步聲,顧昭廷好像回房了。
方梨咬了下唇,扶著腰,慢慢往前走。
沒一會兒,身後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顧昭廷快走兩步,將一件及膝的棉大衣,罩在方梨身上。
還親手給她戴上了一頂毛線帽子。
“降溫了。”
顧昭廷嗓音如常,仿佛剛剛眼底的受傷,隻是方梨的錯覺。
他唇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深情的望著她,“多穿一點兒,免得凍著了,還有,早點回來,我在這兒等你。”
走廊裡的穿堂風,吹的顧昭廷碎發揚起。
向來意氣風發的男人,身形看上去卻那樣單薄。
涼風吹鼓了他還沒來得及換下的睡衣,他似乎瘦了很多,衣服裡,空空蕩蕩的。
方梨心頭沒來由的湧起煩躁。
她迅速從顧昭廷的身上移開視線,急躁的按下電梯,逃跑一般的,快速鑽進去。
微風輕揚,顧昭廷眼瞳漆黑,望著方梨逐漸遠去的背影。
電梯門緩緩合上,二人無聲的隔著空氣對視。
直到電梯離開了,顧昭廷也還沒有收回視線。
原來,每次他離開時,她心裡是這種感覺。
他本無意傷害她,可她確確實實,被他傷到了。
“老板。”陳祝不知何時,出現在顧昭廷的身後。
“方雨馨好像快生了,”陳祝抿了抿唇,“她骨折太厲害,因為懷著身孕,醫生不好用藥,也沒辦法正骨,已經疼了整整三四天。”
“據說昨天疼得都暈過去了,方富看得不忍心,一大早跑來病房,和您大嫂大吵了一架。”
方富這種人,利益為上,向來以攀上了顧家,成了顧銘洲的老丈人而感到自豪。
竟然會為了方雨馨和熊瑞麗吵架?
這未免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據說今天一早,方雨馨鬨著再不讓她生,就要跳樓,您大嫂擔心方雨馨真的想不開,這才鬆了口。”
“大房找人算了日子,說是後天下午三點,是黃道吉日,孩子這個時辰出生最好,讓方雨馨再忍上兩天。”
“方雨馨這才同意了。”
顧昭廷輕輕地眯了眯眼。
他讓人對宋柄下手時,繩子都勒在了宋柄的脖子上,問他車禍的事,和方雨馨究竟有沒有關係。
宋柄咬死了這事兒,是他自己的意思,和方雨馨無關。
他這種人,貪生怕死,但凡有任何活命的機會,都不輕易放過,可臨死了,他都沒有鬆過口。
顧昭廷的眼底滾起一層灰影。
“繼續派人24小時盯著她,不管是生完前,還是生完後,她和什麼人見過麵,做了些什麼,都來一一回稟我。”
陳祝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