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大家夥兒沒有說話,向文軒也隻是說了所見,村長的臉色比向老四還要黑。
他拄拐敲地,“這大早上的,你們家到底有完沒完了!”
向禾忙側身看向地上的李氏,應和道:“就是,阿奶您有完沒完了,大早上還跑到我們家來鬨,真是不給人清靜。”
這就有點兒蹬鼻子上臉了,村長沒好氣地晲她一眼,向禾聳肩吐舌,緊抿著唇表示不會再打斷他的話。
向文軒看她搞怪的表情,偏過臉去忍笑,這丫頭何時變得這麼大膽了,連說都多了,還敢動手對付她家阿奶,實在匪夷所思。
此時四嬸兒護著向雲走到她倆身旁,一副要護著他們的架勢,“村長,確實是那老虔……李四嬸子先動的手,那拳頭當著頭來揍,方才還想用桶砸阿慈的腦袋呢!您給評評理!”
方才李氏第一下泔水潑過來,她趕忙跑家裡去抄家夥,可自家有些遠在村頭,這一來回便瞧見蘇氏被打得眼睛都腫,那火氣蹭蹭上來,也顧不上任何,拿起扁擔就回擊。
可到底還是外家人,她也不敢使太大勁兒,免得真的打傷了人,按照李氏那潑辣狠勁兒,指定會讓她賠銀子,幸好禾丫頭及時趕到。
這會兒子護一下倒沒什麼,躲在她身後的向雲抽吸著鼻子探出腦袋,也學著李氏挽起衣袖露出小臂,上麵有被掐到青紫的痕跡。
“村、村長爺爺……這是阿奶和大伯娘掐的……”
向雲本就營養不良,身子瘦小,這麼一看更顯得可憐,更彆說手上橫布的青紫,令人心生憐惜。
一旁蘇氏見著這些痕跡,心酸湧起,一把抱住向雲,聲淚俱下,“是阿娘不好,沒能護好雲丫頭……”
向雲抱著蘇氏的脖子,用腦袋蹭蹭她的脖頸,“我沒事,阿娘也被打得很疼,都沒躲開……”
母女倆相擁哭泣,向老四黑著的臉都快沉到底了。
眼看著他們勢弱,李氏又開始哀嚎,“明明是老三家的打的我,現下哭幾下就全怪我,那我這身傷豈不白挨咯!沒天理啊!家門不幸啊!”
來來回回就那幾句,向禾滿臉的不屑,“哦,你打我阿娘的不算數,我阿娘自衛反抗就要賠罪,想得到挺美的。”
“何止賠罪!你們還得賠銀子!老娘這身傷,少說也要十兩銀子才能治全乎!”
得,說來說去還是想要銀子。
向禾伸手指著蘇氏眼角的傷,再舉起手上的左手,“那咱們來掰扯掰扯,我阿娘和雲丫頭身上的傷已經抵了你身上的,那我手上的傷咋算?這都流血了,估摸也得賠個十兩吧,拿銀子來吧。”
她的左手此時布滿血跡,不過傷口已經止住不再流血,就在方才她偷偷掐了止血咒,不然人都得虛脫。
大家一時安靜下來,李氏恨得牙癢癢,旁的忽而傳來一道細微聲音,“我覺著合理……”
“噓!”
大家紛紛側目望去,向禾也跟著看過去,說話正是新入門不久的新婦,她的家婆拉扯著將她藏在身後,嘴角勉強扯笑,“不、可不是我家的說的,彆放心上哈……”
說著,背在身後拉著新婦的手捏了一下,警告她不要再說話。
新婦不敢再說話,覷著眼對上向禾的目光,閃躲著想要收回,卻看到向禾朝她柔柔一笑,沒忍住也跟著回她一笑。
這是向禾在這個村子,遇到第二個有良心的人。
“行了!”
向禾撇嘴,側頭看向趙老四,他如鍋底黑的臉沉了沉,“本就是一家人,計較這些做什麼!這才早上不用乾活嗎!”
這和稀泥的手法真爛!
忽而感覺小臂被抓了一下,向禾左手被人抬起,蘇氏正拿著她那灰色巾帕,仔細纏著她的傷口。
終是心軟,起碼蘇氏也算有了脾氣,以後想欺壓他們家是不可能的了。
向禾將她的手又抬起來些,讓大家看到手腕上沾染了血跡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