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深山中,一人赤足行走壓著落葉無數,一鬼躲躲藏藏跟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遮天蔽月的蔭蔽下,一片幽暗寂靜。
也不知走了多久,向禾雙腳已經臟得不能看,那鬼物跟著一路欲言又止,向禾無心其他,隻有事成之後的大貓。
雖然她可以費心去找找,但救個人的事兒還能積功德,何樂不為呢?
“還沒到嗎?”
這上上下下走了許久,向禾耐心也快消耗掉。
突然出聲,那男鬼嚇了一跳,趕忙指著前方,“很、很近了……”
向禾無奈吸吸鼻子,鼻前傳來淡淡血腥味兒,看來真的不遠了,她循著氣味兒快步走去,繞過遮擋的山體總算聽聞淺淺呼吸聲。
那山崖之下是一處山澗,周圍沒有樹木遮擋,月光流瀉而下照亮一方清潭,在清潭旁有一人平躺著,他好像處於昏迷狀態。
“就他?”
男鬼死命點頭,向禾踮著腳尖幾步走到男子身邊蹲下,藉著月光看清男子麵貌。
月光照亮他麵龐顯得柔和,眼瞼緊閉眉心顫動著蹙起,呼吸紊亂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向禾抬起他的下頜查看臉部,輕碰他心口確定心跳,檢查四肢有無傷勢,最後二指探脈,大致知道他的症狀。
“他摔下來了?”向禾沒有等男鬼回應,繼續說道:“右腳膝蓋脫臼,幸好沒有骨折;雙手有抓痕看來掉落的時候起了落地緩衝……”
話說一半,向禾笑出了聲兒,“我咋這麼像驗屍呢?”
“姑、姑娘……他沒事吧?”
聲音就在跟前,向禾抬眸看蹲在她對麵的男鬼,一張灰敗的臉,眉心卻透著一點透亮,“你怎麼還不去投胎?”
這死相屬於心梗致死,但那點透亮卻是他仁慈的陰德,投胎也能得個挺不錯的家世,就算不投胎,地府應當也會讓他當個陰差才對。
男鬼臉色窘迫,“我、我有未了心事……”
“哦,”向禾不大想聽,手指向男子,“你認識他?”
“嗯,是水雲城中的小先生,今夜巡山看到他一失足掉落到此,想尋人便瞧見姑娘,想著能嚇您過來救人……”
這要是個普通人,不但不能救人,還得嚇死一個人……
向禾無奈撓頭,後回頭看向山崖上,“他要的東西在上頭?”
“嗯,姑娘想摘?”
“不想,”她眸間顯露狡黠,“但他冒險摘的東西,應當很重要。”
思及此,她坐在地上拍拍腳上的灰,將布鞋穿上,“你在這裡看著點兒,我上去一趟。”
男鬼一驚,忙勸阻,“姑娘,太冒險了!使不得啊!”
“放心吧。”
向禾活動活動身體,伸手摸了一下石壁,不算太滑,大致估算哪些位置可以下手,雙手用力掰扯一下,確定能上手立刻開始攀爬。
男鬼守在小先生身旁,一臉的擔憂看著她,生怕又傷一個。
跑山這活兒她都做習慣了,更彆說隻是爬個石壁,向禾手腳靈活一路往上,憑借速度優勢,已經抵達半山。
男鬼仰著頭緊盯,竟沒發現躺著的小先生已經睜眼,那雙黑亮的眼倒映纖細身影,黑眸平靜非常,但深處卻閃動細微不尋常。
一人一鬼都沒發現他醒來,向禾這會兒四處張望,看著山縫兒長出來的草,仔細辨認。
看其形狀,隻一眼向禾就確定是這個,四棱形葉對生,找到了!
她滿心歡喜用力扒出,再看附近還有一些,又薅了一把,但沒注意到腳下剛踩中的濕滑——
“姑娘小心!”
腳上打滑隻有一隻手扣著丁點縫隙,身子向下一沉,向禾趕忙將草藥塞懷裡,左手尋一處可攀扶的地方,腳上趕忙縮回原位,勉強穩住了身子沒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