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低著頭,眼角餘光卻不斷掃過桌上的菜單。
“剛剛吃過飯,隨便整兩壺茶就好,有什麼好推薦?”
翟遠懶得翻菜單,抬頭問茶博士。
“蓮嘜雲霧怎麼樣?今年剛從大嶼山采的新茶。如果不中意新茶,亦都有陳年的壽眉和普洱。閩北的水仙茶也是新到的,蘭花香、味道醇,最適合女仔。”
茶博士主動翻著菜單,讓翟遠逐一看過。
周海玫偷瞄上麵的價格,還好,每壺茶也就在十塊錢左右。
“你想喝點什麼?”翟遠側頭問了周海玫一聲。
周海玫淺笑了下,她很喜歡這種有人征求自己意見的感覺,這是在家裡時很少感受到的。
“水仙茶好不好?”她問道。
倒不是受到茶博士安利,而是水仙茶在剛才的幾種茶水裡價格最便宜,隻要九塊錢一壺。
“那就先要一壺水仙。”
翟遠說完,又把菜單扔給對麵的梁誌超和陳家樂:“看下要點什麼,省著點,最近沒開張很窮的。”
周海玫見狀,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不自覺挺直腰板,要看對麵兩人會點些什麼。
“我們就不……”
“鏞記燒鵝!早就聽說中環這家飛天炭燒鵝的味道很正,但是一直沒機會過海去港島,想不到在秀茂坪有賣,一定要試下!”
陳家樂話才說到一半,梁誌超連菜單都不看,直接對茶博士咋咋呼呼說道。
翟遠明顯能感覺到,周海玫的手指在自己手心裡用力握了一下。
他轉頭問了聲:“怎麼,不舒服啊?”
周海玫擠出笑紋,輕搖下頭:“沒事。”
梁誌超還在喋喋不休,賣弄著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故事:“知不知啊,以前鏞記還有道名菜叫禮雲子琵琶蝦,一碟六隻的海中蝦裡麵塞滿十八隻母蟛蜞的蟹卵,然後用豆腐皮包起來油炸,炸過之後蝦中有蟹香,蟹中有蝦甜,勁啊!”
“超哥真是博學,那你一定是吃過這道禮雲子琵琶蝦嘍?”翟遠笑容揶揄的望著他。
“那還用說?我當然吃過,否則怎麼講得出來?”梁誌超梗著脖子說。
“丟你!”
陳家樂毫不留情的拆台:“你幾時去過港島?聽壽伯講來的故事就實話實講,一個死鬼的經曆你往自己身上套,不怕晦氣呀!”
說完又對翟遠解釋道:“壽伯是我們屋邨樓下的一個老差骨,聽說以前跟呂樂的,整天講自己過去有多威風,去年被社團尋仇斬死在後巷,死了兩個禮拜才被人發現。”
梁誌超一張臉頓時漲紅:“聽過就不算數呀,一定要吃過才能講呀?我聽過不就等於吃過嘍?”
好阿q!
翟遠心裡讚了一句,頓覺梁誌超渾身帶著書卷香,簡直是從書裡走出來的人物。
“講正題啦,不是讓你們租地方嗎?怎麼又扯到那個叫鄧澤成的?”
靠在茶樓座椅上,翟遠摸了支紅萬叼在嘴裡。
正要點燃,感覺周海玫在桌底拉了自己一下。
“不中意啊?”翟遠將煙又摘下來,隨手扔在桌上。
“不是。”
周海玫先對梁誌超和陳家樂笑著點下頭,又衝翟遠說道:“你可不可以跟我過來下。”
翟遠不解,但還是任由周海玫拉著自己,從座位上起身。
周海玫拉著翟遠,來到隔壁一扇紅木擋板後麵。
她伸了下脖子看向梁、陳兩人的位置,又縮回來,從口袋裡掏出二十塊港幣遞給翟遠,小心翼翼出聲。
“我身上的錢隻夠請你喝茶,請不了他們吃燒鵝。剛才那壺茶九塊,我再幫你叫一份十塊的蟹黃包,自己留一塊坐車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