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動嗎?”她問。
孕婦咽了咽口水,扶著肚子的手微微顫動一下,隨即點點頭,聲音很好聽,卻有氣無力,“能。”
溫時顏稍微鬆口氣,嚴肅地說,“你吃了太多滋補的東西,恐怕會胎大難產,加之你剛才走了太遠路,邪風入體,隨時會有危險。”
隨即她又道,“但你彆怕,會沒事的。”
孕婦知道這後半句是安慰,但還是感受到了力量,“多謝。”
“走吧。”
丈夫和婆婆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又跳出來阻攔。
“想跑?”
“你是我李家的媳婦,懷著我李家的種,還想跟野男人跑了?”
溫時顏長袖一揮,“醫者仁心,我隻救人,不拐人,至於她度過危機後何去何從,是她自己說了算。”
他們實在不是可托付的人家,但願孕婦可以看清吧。
婆婆齜牙,“她不能回去,她得給我李家生孫子!”
又見她非得管這事,也不藏著了,“哎喲,大師算過了,我們李家若想得男胎,必須在今天步行前往城外靈泉廟喝一碗泉水,不然,這一胎還得是個賠錢貨。”
丈夫也指著孕婦憤憤道,“是啊!這不爭氣的,夭折了五個不帶把兒的,愁死我了!”
兩人不停大聲咒罵。
孕婦剛燃起的求生欲漸漸熄滅。
她閉了閉眼,認命似地抬頭望天,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愚昧可惡。”溫時顏一個局外人都氣得呼吸不穩,不想再多費口舌,“我們走!”
“……”
溫時顏扶住身邊人的胳膊,卻發現她渾身止不住地發抖,呼吸又急又短,眼裡蓄滿驚恐的淚。
她慢慢轉動眼球,看向唯一的救命稻草,“小大夫,我……我好疼……”
溫時顏往她身下看,淺綠色碎花襦裙上被血色沾染,羊水不知何時滴滴答答順著裙邊流了一地。
“你彆怕,吸氣呼氣,跟著我,吸氣,呼氣。”她握住女人的手,“很好!保持住!”
她微微屈膝,一把將女人打橫抱起,衝著馬車喊了一聲。
“三殿下!”
溫時顏帶著女人朝他奔來。
梁絳掀開車簾,讓兩人進去,隨即吩咐馬車夫,“永安醫館。”
婆婆和丈夫被那一聲‘三殿下’嚇傻了,頓時連‘孫子’也不顧上,連滾帶爬地跪下,高呼饒命。
馬車輪子掀起融雪化成的泥水,飛濺他們一身。
車內。
女人捂著肚子,平躺在座椅上,她死死咬著牙,汗水如瀑。
溫時顏調整了她的姿勢,將梁絳趕出去,騰出更多的空間。
“夫人,你還有沒有其他家人?”
女人整張臉憋成了醬紫色,艱難回答道,“城東最大的布行,薑家布行,我是薑家長女,薑若瑜,若我……若我身死,請將我直接安葬吧,多謝你……”
她取下頭上一根掐金絲的發簪,遞到溫時顏手上。
溫時顏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才會如此消極,“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完,她掀開薑若瑜的裙子,要幫她褪下濕汙的裡褲,卻遭到了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