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京棠坐在包廂內,舉杯暢飲,鳥鳥則在一旁搖頭晃腦,似乎比夜京棠喝得還要多。
陳彪雙手舉杯,向夜京棠敬酒:
“少東家,您還真是懂得節製!”
夜京棠奉命帶手下出來團建,自然不會太過寒酸:
“不過是聽聽曲子,又不是去妓院。邊關的女子,說實話,比京城的差遠了,八成比我還要壯實,若非我會些武藝,十四歲那年就被搶去成親了……”
陳彪眨了眨眼,靠近問道:
“少東家,您不會還是……”
夜京棠不太好回答這個問題。
旁邊醉醺醺的楊朝接話道:
“看你這眼神,以少東家的相貌,若是出去找女子,女子該倒貼錢。這種虧本買賣,換做你,你會做嗎?”
“確實。能與少東家相配的女子,在我看來,隻有文德橋的千金小姐。那些庸脂俗粉想要高攀,我第一個不同意……”
“嗬嗬……”
在勾欄中聆聽曲調,享受美食。
正當眾人暢飲之際,外麵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了喧鬨聲。
踏踏踏——
是大隊步卒奔跑的聲音。
幾人皺眉,起身至窗前查看,隻見眾多禁軍和黑衙的捕頭在雨中疾行,目標似乎是遠處的鳴玉樓一帶。
“發生了什麼事?”
“這麼大的動靜,估計是靖王府那邊出了狀況。黑衙裡關押了不少江湖人士,鳴玉樓裡也藏有許多武學秘籍,常有膽大妄為的江湖人士在那裡滋事,通常一兩個時辰就能平息。”
此事與他們無關,夜京棠並未過多關注,繼續飲酒。
武夫們的酒量都不小,所飲之酒又屬上乘,香氣濃鬱而不烈,整個上午竟無一人醉倒,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至下午。
酒足飯飽之後,有位好色的鏢師暗示著去‘葷場子’繼續下一場。
但陳彪明白分寸,聽聽曲子看看姑娘無妨,若敢帶少東家去那種地方,三娘定會將他們全部掃地出門,最終他沒有向夜京棠提出,眾人便各自散去。
待到天色漸暗,夜京棠再次獨自一人一馬一鳥,回到了染坊街。
三娘今日給予的銀票,相當於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百兩銀子,足以租下一個兩進的大院,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買下一個能暖床的小丫鬟以解夜晚的寂寞。
夜京棠雖不挑剔住處,但也無刻意吃苦的習慣,下了一整天的雨,屋子破洞如此之大,自然無法居住。
他現在回來,是打算收拾一些物品,與房東太太打個招呼,換個環境好些的住處。
吱呀——
未上鎖的老舊院門被推開,裡麵的陳設依舊如故。
夜京棠將馬拴在廚房的屋簷下,收傘來到主屋,推門而入,還在與鳥鳥交談:
“以後要規矩些,彆總往女人懷裡鑽……”
鳥鳥裝作沒聽見,蹲在肩膀上哼嘰:
“嘰嘰嘰~……”
但下一刻,人和鳥都靜止了。
屋內空空如也,本就沒什麼物品,任何變化都一目了然——屋頂的破洞被一件蓑衣遮蓋。
但夜京棠和鳥鳥並未注意到這些,隻是茫然地盯著床鋪。
在鋪著深灰色床單的雙人床下,整齊地放著一雙繡有竹葉的青色繡鞋。一個陌生的女子坐在床榻上,頭梳婦人髻,斜插著一根碧玉珠釵,看起來是一位年輕的少婦。
少婦的皮膚極為白皙,生有一雙美麗的桃花眼,雙眉如同二月初春的柳葉,櫻桃小口未塗胭脂,卻天生紅潤豐滿,她的容貌若用國色天香來形容都顯得俗氣,更像是來農舍報恩的狐仙,或是嫁入牛郎家的仙女,美得超凡脫俗。
少婦身上披著淡青色的披風,隻能看到她的白皙雙手收於腹部,掐著子午訣,姿態宛如世外高人,似乎正在修煉某種深奧的功法,額頭上掛著些許香汗,可見縷縷水霧從發髻間升起,仿佛發燒快要熟透了一般。
“嘰?”
鳥鳥站在夜京棠腳邊,歪頭望向床底,似乎在尋找下麵的蒸鍋。
夜京棠感到莫名其妙,連少婦超凡脫俗的美貌都未注意到,隻是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門。
但屋頂破這麼大的洞的房子,在京城恐怕找不到第二家。
“女俠?”
夜京棠回到家發現自己的窩被占了,不可能轉身離開,他在門口呼喚了一聲,卻未見少婦有任何反應,想了想,便握著刀走向床鋪。
鳥鳥則是縮著腦袋,躲在門後探頭,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