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浙路新任尉學政,是我舅舅,你在杭城考試的時候,我就從你旁邊走過來,走過去,走過來,走過去,你沒看到我嗎?”
顧硯上身往前,看著李小囡,笑眯眯問道。
李小囡往後緊靠在椅背上,兩隻手撐著桌沿,頂得椅子前麵兩條腿都離地了。
“你我的緣份麼,很深,不過現在還說不得。聽說你三阿姐定好親了?”
顧硯往後靠在椅背上,嘩的抖開折扇,看著兩隻手推在桌沿上,兩眼溜圓瞪著他的李小囡。
“你怎麼知道三阿姐定好親了?聽誰講的?”
“王貴。”顧硯折扇往外點了點,“我的諜報管事。”
“你早就盯著我們了麼?黃縣尊在李家集審案子的時候,那個人就是你?”李小囡看了眼站在石滾旁邊的王貴。
“是我。”顧硯笑起來,“盯這個字不好聽。不能算早,我頭一回看到你,就是你在貢院考試的時候,你很能裝模作樣。李家集那回是順路,碰巧了而已。”
“你早就認得我嗎?你為什麼認得我?你跟我,怎麼可能認識?”
“我問你,你那個三堂伯,叫李文華是吧,說你從前寫的詩極有靈氣,你從縣試起寫的詩,我都看過了,嘖!”
顧硯一臉嫌棄的嘖了一聲,舉起折扇,做出遮攔的姿態,壓低聲音。
“也就是沒錯韻,你說說,你那些靈氣,哪兒去了?”
李小囡緊緊抿著嘴,心裡狂風亂吹。
他這話什麼意思?到底什麼意思!
“你不想說是吧,那我就不問了,你看,這就是緣分之一。還有,我認得你,這是咱倆又一重緣份,你就當是~”顧硯拖著尾音,嘿笑了一聲,“咱們前世的緣份吧。”
“你像個騙子!”李小囡看著顧硯。
他這個緣分說的她一顆心亂跳,這些話含義萬千,每一種含義都讓人害怕,又讓人激動。
李小囡一句騙子,說的顧硯眉毛高抬,一臉無語。
前世今生,罵他什麼的都有,說他是騙子的,這是頭一回!
顧硯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李小囡接著道:“你盯著我,把我叫出來,又說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廢話,你想乾什麼?”
顧硯往後靠回椅背上,嘩的抖開折扇,斜瞥著李小囡。
眼前這妮子,愣頭傻腦,綠袖的靈巧柔順,她可半點兒也沒有!
“講話呀!”李小囡盯著顧硯催促道。
顧硯一聲長歎,“我堂堂睿親王世子,江南觀風使,被你這個小丫頭,像審犯人一樣問話!”
顧硯收了折扇,啪的拍在桌子上。
李小囡上身後仰,雙手推著桌沿,胳膊都伸直了。
“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就你這樣的,哪個地方值得我打你主意?”顧硯上身前傾,胳膊伸到李小囡麵前,曲起手指,不停的敲著桌麵。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的。”李小囡看著顧硯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扳指刻著繁雜的花紋,一根精巧的絲繩一頭係著扳指,一頭係在手腕上。
顧硯順著李小囡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扳指。
這枚扳指是他第一次北上從軍時,太子爺送給他的,從前那一生,這枚扳指被綠袖拿去送給看守他們的邊軍小頭領,換到了三十斤陳米。
“喜歡這個?這是太子爺送給我的,不能給你。”顧硯衝李小囡揚了揚扳指。
“不喜歡!你還沒講你想乾什麼。”
李小囡被顧硯伸到麵前的手指逼得後背緊貼著椅背,可她還穩坐在椅子上,陣地未失!
“咱們講好的,講格致一趟一兩銀子,說閒話可不能算,現在,咱們倆是接著說閒話沒銀子呢,還是講格致?”顧硯退靠到椅背上,斜瞥著李小囡。
李小囡抿著嘴,片刻,果斷答道:“講格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