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嫂子想到了什麼,卻不敢置信,呆了片刻,咣的拉開了門。
中年人側身進了院門,徑直走到牛家老太太麵前。
老太太正伸著頭眯著眼,努力想要看清楚。
“阿娘眼睛不大好了,耳朵還好。”牛嫂子關緊院門,緊跟上前。
“我先給老太太磕個頭。”中年人拿下褡褳,跪在老太太麵前,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
“他是誰?這是誰?你不認識?這是誰?”老太太手裡的油紙包掉在地上,急慌忙亂的去抓牛嫂子。
“不是平哥兒他爹!”牛嫂子急忙按著老太太坐穩。
老太太滿臉失望,上身軟塌下去。
“在下姓方,名盛。和牛兄是知己之交。”方盛半蹲半跪在老太太麵前,壓低聲音,先介紹自己。
“方盛?我沒聽說過!不是從前,是現在?你和他?現在?”老太太一把抓住方盛,急急問道。
“是,在下和牛兄是三年前認識的,這一趟經過湖州,受牛兄之托,過來看一看,報個平安。”
“他還,還活著?”老太太呆了片刻,老淚縱橫。
牛嫂子兩隻手緊緊捂著嘴,淚如雨下,卻不敢嚎啕出聲。
方盛等兩人這一陣激動痛哭過去,才接著道:“牛兄平安,身體很好,就是略微老相了些。”
“他在哪裡?他?”牛嫂子一個他之後,不知道該問什麼。
“之前一直在各地輾轉漂泊,十分辛苦,今年時來運轉,得了一位貴人的青眼,現跟在那位貴人身邊打理庶務。”
方盛一字一句,慢而清晰。
“牛兄托我過來報個平安,牛兄說:那位貴人很器重他,等他積些功勞,那位貴人說是能幫他脫罪,到那時候,他立刻趕回來,接一家人過去團聚。”
“他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老太太眼淚不停的流。
“孩子可好?”方盛轉頭看了一圈,看向牛嫂子問道。
“好,上學去了,我去叫他!”牛嫂子轉身就往外跑。
“阿前果真活著?你沒騙我?”老太太努力看著方盛,屏氣問道。
“活著,好好兒的,牛兄說老太太精明,來前特意交待了我幾句話,讓我跟老太太說,當年他離家時,是老太太把他送出城,送上了船,說老太太交待他,隻要活著就行。”方盛頭往前伸,和老太太耳語。
老太太猛的靠到椅背上,淚水又湧出來。
沒多大會兒,院門咣的推開,牛嫂子拉著個八九歲的小男孩,直衝進來。
隔壁古樹中間的牛車前,用力伸頭往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小男孩。
他的兒子,長這麼大了……
“快!給你方叔磕頭!”牛嫂子按著小男孩跪在方盛麵前。
“這孩子眉眼跟他爹一模一樣。”方盛伸手拉起小男孩,仔細端祥。
“可不是,眉眼跟他阿爹一模一樣!”老太太流著眼淚露出笑容。
“我不好多耽誤。”方盛伸手拿過褡褳,摸出兩塊捆得緊緊的四方桑皮紙,放到老太太腿上。
“這一百兩黃金,是牛兄攢下的,托我帶回來,以作家用。”
“那位貴人是誰?您能透露一句半句嗎?”老太太摸著桑皮紙包,伸頭往前問道。
“極貴的貴人,老太太放心。”
方盛站起來,背上褡褳,和一臉好奇的小男孩揮了揮手,“我走了,不用送。”
方盛出了院門,徑直走了。
隔壁院子裡,護衛爬上去,解開捂著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牛車前,揪著他的腰帶,將他遞給下麵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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