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阿武,伸頭看著大車走遠了,關上門,緊幾步跟上李小囡。
“你大堂叔大堂嬸都在,你二堂叔也來了,還有你堂翁翁,都在。”阿武語調裡透著股說不出的味兒。
李小囡看了阿武一眼,沒理她。
這座大阿姐和二阿姐眼裡的豪華大宅確實比采蓮巷宅子大多了,可也就是座算是三進的院子吧。
地塊兒不規整,院門和頭一進院落就偏在了正院東邊,大門進去,過了影壁,東邊是一間小屋,西邊一個月亮門通往正院。
正院倒是方方正正,一排倒座間前麵是寬寬的簷廊,簷廊儘頭一個寶瓶門外是個小跨院。
正院後麵是第三進院子,西北角是三間廚房,圍著低矮的女牆,往東一排後罩房,再後麵有個小小的園子。
宅子裡所有的門都敞開著,還沒打掃,每間屋子都空空蕩蕩。
李小囡先看過一圈兒,才進了正院。
大堂嬸郭大嫂子正從廚房院子提著一銅壺開水過來,迎著李小囡笑道:“看過一遍兒了?怎麼樣?”
“真好!”李小囡笑道。
“正商量怎麼住呢,我說讓你大阿姐就住這正院,你大阿姐不肯,說讓你哥哥住。”大堂嬸說著話兒,和李小囡一前一後進了上房。
上房正中放著那張白茬木舊桌子,李小囡掃了一圈,沒看到織機,暗暗鬆了口氣。
她們家的織機一直是作為最貴重的家什,擺在堂屋正中間的。
“阿囡回來啦。”
堂翁翁李士寬笑著招呼,李文梁站起來,將各人的杯子拿過去,幫著大堂嬸重新沏茶。
二堂叔李文儒欠著身,起了一半,猶豫了下,又坐了回去。
李學棟將自己的小竹椅子讓給李小囡,再找了個小馬紮坐下。
“沒什麼事兒吧?”李金珠關切的問了句。
“沒事兒,二堂叔是稀客。”李小囡一一欠身見了禮,挨著李金珠坐下,看向李文儒笑道。
李文儒陪著一臉笑,是啊是啊的點著頭,看著他阿爹李士寬。
“他是從臨海鎮趕過來的。”李士寬直截了當,“臨海鎮出大事兒了,你跟阿囡說說吧。”
“昨天整個臨海鎮都封了,到處都是兵,那些兵全是外地口音的官話,身上都有煞氣,隻怕都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兵。
“抄了十幾戶人家,抄了好些貨棧,抓了好些人,我來的時候,鎮子上沒什麼事兒了,碼頭上搭著王府棚子那一片地方站了一圈兒的兵,煞氣騰騰。”李文儒微微提著心,看著李小囡。
“你自己想過來的,還是好些人托到你那裡,你才過來的?”李小囡看著李文儒,問了句。
“好些人問我,我自己也想過來,找大哥說說話兒。”李文儒有些不自在。
“我這裡也有不少人找上門,府衙的曹先生,絲綢行的施會長,於行老,還有不少人,都避開了。”李文梁帶著笑,比李文儒自然多了。
“封了整個臨海鎮抄檢抓人,好像還是頭一回。”李士寬看著李小囡道。
“我不知道,更說不上話,不是咱們該知道的。咱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李小囡一字一句,說得很慢。
李士寬皺著眉,片刻,眉頭微舒,點頭道:“看起來都是大事,牽連不到咱們頭上,咱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
李小囡嗯了一聲。
李文儒明顯舒了口氣。
有了這句話,他就能安安心心該忙什麼忙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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