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囡一行人行程緊湊,從越州到杭州,再要趕往明州時,嘉興的牙行遞到平江城的信兒轉到了李小囡手裡,嘉興的織坊往牙行托轉了一批織工要脫手。
李小囡立刻掉頭趕往緊挨著嘉興縣的秀州華亭縣。
晚晴很納悶,嘉興的牙行裡有織工,怎麼去了華亭縣?
李小囡笑眯眯讓晚晴猜,晚晴乾脆利落的拒絕了,她心眼少,猜不著。
“俗話說,商場如戰場。”李小囡給自己倒了杯茶。
“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俗話,這不是俗話說,這是阿囡說!”晚晴不客氣的打斷了李小囡的話。
“你家世子爺覺得這話很有道理。”李小囡笑眯眯堵了句。
“就算商場是戰場,你要買的織工在嘉興,卻往華亭跑,這是什麼計?圍魏救趙?”晚晴撇嘴問道。
她家世子爺會打仗,又不會做生意,世子爺覺得有道理,不一定真有道理。
“差不多吧。第一,你家世子爺的信你看過,織坊停工是因為他們要跟你家世子爺較勁兒,既然這樣,他們停工是出招,賣織工,說不定也是出招。”
“對對對!”晚晴聽的不停點頭。
“那咱們出麵接織工之前,是不是先要打聽打聽?”
“那當然,知己知彼麼!”
“咱們去過嘉興,我跟二堂叔還去過牙行,嘉興的牙行知道是咱們要買織工,那嘉興的織坊肯定也知道了買家是什麼樣的人。
“牙行一手托兩家,咱們跟織坊,要是非得偏向一家,牙行肯定偏向織坊,對吧?”
“咱們沒去過華亭!所以!咱們就去華亭知己知彼!”晚晴興奮的一拍巴掌。
“對,還有,華亭的土話跟我們李家集差不多,嘉興的土話就差得太多了,好些話聽不懂。”李小囡笑道。
“嗯?不都是吳語嗎?華亭跟嘉還不一樣?”晚晴驚訝了,她統統聽不懂,更聽不出分彆。
“五裡不同音,十裡不同俗,這句俗話你聽說過吧?”李小囡問道。
“那是說閩南。”
“江南也這樣。”
“你想得真周到。”晚晴一聲讚歎,“怪不得你不怕見史大娘子,你這心眼一點兒也不比她少。”
李小囡斜瞥向晚晴。
“我是誇你,我小時候聽不懂話,跟我阿娘說:某某心眼太多了,我阿娘就說我:聽聽你這話,難不成人傻沒心眼還成了長處了?
“心眼多是長處,心眼壞的人不是東西。”晚晴一臉嚴肅道。
“我是會做生意,不是心眼多!”李小囡糾正了句。
“心眼多還不讓人家說你心眼多,心眼真多。”晚晴撇著嘴。
隔天,太陽開始西斜時,一行人進了華亭縣,找家客棧安頓下來,李文儒和幾個長隨往各處打聽,李小囡從箱子裡找出身自己的衣裳,讓晚晴換上。
晚晴比她略高一些,骨架也略大一些,好在梅姐給她做衣裳時,一向要多裁出兩寸多,防著縮水啦,防著她胖了,防著天冷裡麵多穿一件,總之一定得大一寸肥一寸,晚晴穿上她的衣裳,倒比她穿著合適多了。
見兩人出來,正在院子裡給她那匹寶貝馬梳毛的阿武急忙放下梳子,跟上來。
“不用你,我們就旁邊幾條街上隨便逛逛,一會兒就回來了。”李小囡急忙攔回阿武。
走出兩步,晚晴湊近李小囡,低低問道:“我們世子爺交待過,讓阿武隨時跟著你,把他帶上吧。”
“她不會講當地話,帶上她不方便。”李小囡壓著聲音答了句。
“我也不會!”
“你裝啞巴。”李小囡拍了拍晚晴。
“那……”晚晴小心的往客棧裡指了指,不等她說完,李小囡一臉無語的斜著她,“你啞巴,她也是啞巴,怎麼那麼多啞巴?”
“那倒也是。”晚晴恍然悟了,“咱們去哪兒?”
“我去問問,從現在起,你就開始當啞巴了,不管人家跟你說什麼,你就笑,彆說話。”李小囡交待道。
晚晴一個好字衝到唇上,急忙一巴掌拍回去,兩眼興奮的看著李小囡,不停的點頭。
她要裝啞巴了!
李小囡拉著晚晴,走出二三十步,看到個中年婦人,坐在店鋪門口,繡著鞋麵看著鋪子,拉著晚晴過去,用當地話笑道:“阿姐。”
婦人頓時笑出來,“你這小妮子,我這個年紀,是阿嬸,可不是阿姐。”
“你看起來跟我大阿姐差不多,你彆怪罪。”李小囡忙笑著陪禮。
“你大阿姐多大了?”婦人問了句。
“二十六了。”李小囡笑答。
“我比你大阿姐大十多歲呢!”婦人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喊阿姐有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