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管事微微抬頭,小心的看著施六爺。
施六爺眯著眼,片刻,嗯了一聲,“給王缺西改個名兒,叫王大貴吧,六十歲那個改成五十,讓王缺西媳婦把手包好。”
“是是是!六爺放心。”
馬管事如釋重負,連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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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織跟著長隨進了客棧,緊張的心砰砰亂跳,頭一陣接一陣發懵,時不時用力眨一下眼,急切的尋找李小囡的身影。
李小囡正站在廊下看晚晴寫當天的稟報信,下意識的抬頭,迎上巧織急切無比的目光,忙抬手示意她過來。
李小囡的手剛抬起來,巧織就如離弦的箭一般直衝過去。
李小囡拉著巧織,往旁邊過去幾步,“出什麼事兒了?”
“沒,是,姑娘……”巧織緊張的兩頰緋紅,鼻尖一層細汗。
“你彆急,慢慢講,先吃顆糖吧,我從嘉興帶過來的,可好吃了。”李小囡摸了塊獅子糖,剝開油紙送到巧織麵前。
“姑娘我……”
“先吃糖。”李小囡笑道。
巧織接過糖放進嘴裡,一股子香甜從舌尖漫進喉嚨,巧織砰砰亂跳的心舒緩下來。
李小囡轉頭看了眼另外兩人,雨亭已經讓著兩人坐下喝茶吃點心了。
“姑娘,我阿娘、阿爹,還有我外婆,都在這一回要賣的人裡頭了,您能不能把她們都買回來?
“我阿爹是木工,手可巧了,織坊裡的木作活兒,沒有他不會的,他手可巧了,你看,這是阿爹給我做的香膏盒子。
“我阿娘雖然手殘了,可我阿娘可聰明了,織坊裡的活兒她道道都會,阿娘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原本是要挑了做挽花工的,後來壓斷了手,不是不是!不是斷了手,手沒斷,就是這兩個手指頭沒有了。
“我阿娘識字,沒有她不認識的字。沒人教她,她自己學的,我也識字,我阿娘教我的。
“還有我外婆,我外婆年紀大了,可她年青的時候是織坊裡最好的挽花工。
“姑娘!”巧織期待而緊張的看著李小囡。
“你們一家四口?還有彆的人嗎?”李小囡凝神聽完,笑問道。
“沒有了。”
“好,咱們和牙行約了明天一早看人,明天咱們一起去,免得二堂叔挑錯了人。”李小囡笑道。
巧織不停的眨著眼,姑娘答應的太容易太快了,她覺得她聽錯了,或者,姑娘這是玩笑話吧?
“怎麼啦?”李小囡抬手在巧織眼前揮了下。
“姑娘沒騙我吧?二爺要是挑不中怎麼辦?”巧織壓低聲音,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我問你,你阿爹手藝那麼好,你阿娘你外婆都是挽花工,織坊怎麼肯放她們出來?
“上一回他們瑞福坊、祥雲坊什麼的放出來的人,都是從學徒裡挑差的,這一回不一樣了?”李小囡挨近巧織,壓低聲音問道。
“我外婆講這一回也是挑不中用的。”巧織也壓低聲音,“是我外婆到馬管事家鬨了一回,說要是不把我們一家放出去,我們一家就死在馬管事家。
“就放出來了!
“對了,他們給我阿爹改了名兒,叫王大貴了,說是六爺賜的名兒,還把我外婆……”
巧織的話戛然止住,看著李小囡,眨了眨眼,唉了一聲。
“還是說了吧,我外婆今年六十,他們改成了五十,還讓我阿娘把手包好,不要讓你們看到。”
“真是噢,我又不計較這些。那這一趟放出來多少人啊?其它人怎麼樣?”李小囡又摸出兩塊獅子糖,給了巧織一塊,自己吃一塊。
“一共十個,你猜我怎麼知道的?”巧織咬著糖,笑的眯起了眼。
“她們去找你打聽了?”李小囡笑道。
“不是!他們都是藏著掖著挑人,不許往外講的。
“是馬管事到我家講的,說什麼一共才十個人,他好不容易才把我們家三口人塞進去什麼的。”巧織撇了撇嘴,“我不知道都有誰。”
“明天就知道了。”李小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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