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掂著比平時重出至少兩倍的卷軸,拿過裁刀挑開,仔細看完,一邊笑一邊拿著信進了上房。
太子由顧硯臉上的笑容,看向顧硯手裡那幾張信箋。
“瞧瞧那小丫頭的小心眼。”顧硯將信遞給太子。
太子看完,也笑起來,“她年紀不大,卻極會拿捏人心。”
“小心眼多得很。”顧硯一臉笑,一幅無奈模樣。
太子斜了顧硯一眼,“這一頭輪過招,你家小丫頭至少沒吃虧,秋蠶繭的事,你們議定了沒有?”
“我想問問阿囡的意思,如果她這邊能接下來,由她出麵,比我出麵要好。”顧硯笑道。
“嗯。兩浙路漕司蔣建榮寫了封密信給我,說江南絲綢總行在行織坊全部停工,他查探下來,說是江南絲綢總行敢停工,是因為得了京城的遞話。”太子眉頭微蹙道。
“蔣建榮依附在龐相門下,他這是暗指王相?”顧硯也蹙起了眉。
“你查到的那些暗帳,流向王相門下那些學社文會的,數目不小,王相當年尋訪名師,遊學四方,受得也是絲綢行的資助。
“可他真要是想助江南絲綢總行過了你這道難關,就不該指令織坊停工,停工是火上澆油,王相是個聰明人,不會想不到這些,真要是他,他想乾什麼?”
“不管他想乾什麼,江南絲綢行和海稅司這邊,我隻照咱們當初議定的章程,想方設法搬開一切阻礙,清除腐壞。”顧硯神情嚴肅。
“嗯,昨天收到阿爹的信。”太子的話頓住,片刻之後才接著道:“阿爹精力不濟,早朝太久都有些難以支撐,催我回去。”
顧硯臉色微白。
“到福建路之後,你自陸路返回兩浙路,我登船北上,儘快返回建樂城。”太子低低歎了口氣。
“好。”
兩人都沉默下來,良久,太子笑道:“今年回京城過年嗎?”
“不一定,看海稅司一案進展如何。”
“你要是不回去過年,你阿娘指定得找我阿娘哭上好幾回。”太子笑道。
“我回去她也得哭幾回,為了我的親事。”顧硯攤手道。
“你這親事~”太子拖著尾音,片刻,撇著嘴嘖了一聲。
顧硯轉頭看窗外,隻當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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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硯隨侍太子往福建路巡查,周沈年領了顧硯的吩咐,從明州折返,往平江城找越陽老號的東主李家四娘子細說江南江北收秋繭和預定春繭的各種勾連講究,以及眼下的要交待的一些情形。
周沈年風塵仆仆趕到平江城,直奔城外王府彆業,見了洪伯,沐浴洗漱換了衣裳,聽說李家四娘子已經回來了,謝絕了洪伯安排的車輛小廝,安步當車往府學一帶過去。
他想悄悄兒的先看看那位李家四娘子。
周沈年一路打聽,從府學東邊沿著湖轉過去,數著過了三座宅子,就看到了和小廝描述的一模一樣的那座宅子。
周沈年從偏在一邊的大門前那盆八仙花,看到大門門頭上掛著的紅燈籠,沿著院子轉到角門,貼著門縫往裡看了看,聽了一會兒嘰嘰咕咕熱鬨無比的雞叫聲,接著往前。
宅子後麵就是從府學延伸過來的闊大湖麵,一個小丫頭麵前架著兩根釣魚杆,坐在小馬紮上,正托著腮看著湖麵上隨波起伏的兩隻浮標。
周沈年過去幾步,伸長脖子往湖麵上看了看,低下頭,欠身往前,打量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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