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七家,六家是孩子。另一家姓倪,母子兩人,母親被稱為倪大娘,是你家作坊的小管事,兒子叫倪如石,今年,”
顧硯的話頓了頓,“過了年了,二十三。倪如石十四歲進私塾上學,因母親生病家貧,時常交不起束脩,學上的斷斷續續,去年考過一次童子試,過了縣試,府試沒過,我讓人去抄他的墨卷了。”
“確定是這個倪如石?”李小囡問道。
“嗯。”顧硯肯定的嗯了一聲,從袖袋裡拿出個棉紙團遞給李小囡,“從倪如石家裡拿到的。王府的墨按季節摻進白芷冰片等香料,外頭可買不到。”
李小囡接過,哈了一聲,“二阿姐看上倪如石了?”
顧硯一個怔神,隨即失笑。
這妮子跟他說話越來越隨意了。
“看起來是,說是倪如石高直俊朗,樣貌很好。”顧硯笑道。
“這不能算不能說的事把,二阿姐為什麼一聲不響?”李小囡皺起了眉。
“我已經讓人細細打聽倪如石母子了。這事兒你大阿姐知道嗎?”顧硯看著李小囡皺起的眉頭。
“大阿姐要是知道,我肯定能看出來。唉,二阿姐什麼都好,就是有事兒愛悶在心裡。”李小囡歎了口氣。“我最喜歡三阿姐,疼了就哭,累了就叫,誰欺負她她就打回去,一點都不委屈自己。對了!”
李小囡想起來大阿姐交代的大事,一臉笑看著顧硯。
“三阿姐懷上了,大阿姐說生孩子是走鬼門關,特彆是頭胎,說你們這樣的人家有保生產的秘法?你能不能?”
“能。算不上秘法,講究多一些而已,我讓人去指點洪家。”顧硯答應的乾脆利落。
“告訴我三阿姐就行,指點洪家動靜太大了,不好。”李小囡趕緊交代一句。
顧硯失笑,點頭。
他這裡派過去的人,不管怎麼樣,洪家的動靜都不會小了,不管多大的動靜,洪家都必定求之不得。
“我的事說完了,咱們說昨天的晚宴吧。”李小囡挪了挪,坐端正。
“何老掌櫃說,海外所有大些的絲綢商號的當家人都到齊了,一整個晚上,那些商號的人全都盯著你,都是想方設法要和你說上幾句話的樣子,挺好的。”
顧硯笑出來,“我也覺得比預想的好。”頓了頓,顧硯補充了句,“特彆是你。”
“我什麼都沒做。南洋商會有個劉當家,很年輕很好看,你知道這個人嗎?”李小囡看著顧硯問道。
顧硯眉頭微蹙,想了想,搖頭,人太多,他沒有印象。
“看來他確實沒往你那邊湊。這個人,看起來一副隨意輕浮的樣子,可我總覺得他很不一般。滿場的人,除了何老掌櫃這些人,其他的人都盯著你,可我每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都不是在看你,他看那些小廝,看其他人,有一回是仰頭看屋頂,有點怪是吧?”
李小囡看著顧硯。
顧硯凝神聽了,嗯了一聲,“我讓人查一查,盯著他看幾天。”
“其他就沒什麼了,海稅司那幾位侍郎心事忡忡。”李小囡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顧硯哼了一聲,“他們是該有心事了。你的生意怎麼樣,賺到銀子沒有?”
“還沒有。”李小囡被顧硯問的隻想歎氣。
她的生意把皮蛋行的盈利全吃進去,還欠了大堂翁翁不少銀子。
“怪不得你還穿著這樣的衣裳。”顧硯看著李小囡身上那件厚實的大紅細布棉襖。
“這是大堂嬸給我做的好衣裳,初一沒穿,特意留到昨天穿的。”李小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棉襖。
“你幫了我很多,我送幾身衣裳給你吧。”顧硯看著李小囡。
李小囡急忙搖頭,“我是借機會做我的生意,雖然確實幫到你了,但我不是為了幫你,說起來,你也幫了我。咱們這是互助互利,誰都不用謝誰,要謝就得你謝我我謝你了。”
“你謝我我謝你吧,禮多人不怪。”顧硯立刻接話道。
“不不不!”李小囡兩隻手亂擺,“還是誰都不用謝。我可謝不起。”
顧硯失笑,猶豫片刻,嗯了一聲。
“那個倪如石,你要不要親眼看一看?”顧硯問道。
“現在?”
“今天來不及了,再說下著雨。等我打聽清楚,要是都還過得去,我陪你去看看。”顧硯笑道。
“好!我回去探探二阿姐的話,看看能不能探出點兒什麼。”李小囡兩眼亮亮。
“那咱們就是分頭打探。”顧硯笑出來,頓了頓,歎氣道:“我得走了,還有一堆的人要見要問。”
李小囡趕緊點頭。
“這些點心,你要吃什麼,不管什麼時候都有,就是不能多吃,免得混亂了胃腸,聽到了?”顧硯點著桌子上的點心,鄭重交代。
李小囡歎了口氣,點頭。
她要是像他那樣,指揮著他們王府廚房吃這個要那個,那成什麼了?
算了,點個頭糊弄過去吧,跟他說他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