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叫不自量力,你懂嗎?你什麼身份,我爸什麼身份呢?你就一群眾,我爸可是乾部呢。”
許青山一臉得瑟。
許學軍臉色像是疏通了宿便一樣舒展。
“哎,對對,你一直在龍江,都不知道在咱們雲漳那可不知道多少人排隊找著你爸幫忙呢。”
林月華隻是性子急,實際上聰明得很,兒子是這意思,她就順著。
許學軍挪了挪屁股,腰杆都挺直了。
這硬木沙發沒加墊子,坐起來有點硌,但真舒服呢。
“怎麼?許科長真不打算以個人名義獎勵一下?”
許青山笑著搓了搓手。
“什麼許科長?不要亂說,等等出去被人笑。”
許學軍嘴角難壓。
他手已經探到腰間,碰得那串鑰匙叮當響。
“行,獎勵你一下。”
許學軍從屁股後掏出幾張十塊二十塊,數了一下。
“我們大領導,不出手則矣,出手就是大手筆吧?”
許青山又捧了一句。
許學軍吸了吸鼻子。
又把手伸進胸前口袋,拿了四張紅票票出來。
“四百八......”
許學軍撇了撇嘴,又掏了兩張。
“六百八,夠多了吧?下次你就朝著六百八考,考到了六百八,爸還給你獎勵。”
“行嘞,爸。”
許青山立馬接過,塞進兜裡,沒給許學軍反悔的機會。
許學軍眼神飄忽,沒幾秒就瞄一下許青山的口袋,臉上略微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一家人又閒聊了片刻。
似乎是覺得很有威嚴,又被許青山三言兩語捧得有些飄,許學軍又給燒水壺裝上水,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始談事情。
他先是瞄了一眼安安靜靜臉上帶笑的嶽母,又看了眼乖巧的兒子,臉色略微嚴肅起來,轉過頭和林月華說道。
“華啊,你弟的事,不是很好處理。”
許青山收斂了笑容,看了眼外婆。
小老太眼睛還盯著電視,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許青山知道這小老太這時候豎起了耳朵開始聽談話。
“你同學不是城管大隊的嗎?連個糾紛都沒法解決麼?”
林月華有些急了。
“你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他這不是糾紛不糾紛的問題,他這個是公安分管的,城管沒法處理保護費和尋釁滋事的問題。我問了建州說不行,問了老黃,也說沒法子,這件事很難辦的。”
許學軍皺著眉頭,歎了口氣說道。
林月華嘴巴不饒。
“你那些同學一個個平時說得多好聽,家裡酒拎去喝了多少,到了要緊時候一個都派不上用場。這是我們被欺負了,又不是我們欺負人,你平時總吹噓人脈,現在又用不上。”
“不是,你怎麼說話的,什麼叫我那些同學?我話都沒說完,每次都是這樣,你這個人真的是不可理喻。”
方才的氣氛一凝,許學軍麵帶怒色。
“媽,先聽爸講完吧。”
往常這種時候,許青山都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但這一次,他伸手攔住了要和許學軍好好掰扯一頓誰不可理喻的林月華,淡定地說道。
“越急越辦不成事,爸隻說了難辦,沒說不能辦,聽他把想說的說完,再做判斷。”
林月華想起家裡被許學軍拎去應酬的酒,又想到自己無底洞一樣的賬,臉色難看至極。
但她本就不想在老娘和兒子麵前跟許學軍吵架,兒子給了個台階,她自然也會下。
可她下了台階,許學軍卻不下。
許學軍鐵青著臉,憋出了一句。
“教體育的,沒半點文化,人話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