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山看著麵前老神在在的宗傳明,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槽如何吐起。
誰說這老登的話不多的?
誰說他高冷的?
宗傳明見許青山不說話,以為他沒聽懂自己的意思,還挑了挑眉湊過來給許青山比劃著說道。
“大學生,很能乾的,又漂亮又聰明,這麼大的一個大學生,哦,不對,準備的來說應該是博士研究生。”
宗傳明還繪聲繪色地給許青山比劃著。
“我去帶博士研究生?”
許青山提高聲調,反問一句。
“對啊,給你練練手,找找感覺,反正以後都是要帶的嘛,早帶早熟悉!”
宗傳明長臉一咧,笑得開心。
許青山這麼看著,他覺得老宗是由衷的開心,甚至他的笑容裡還有一種即將把包袱累贅甩掉的解脫快感。
不好,其中有詐!
“就這麼說定了,真不行再丟給我帶。”
沒等許青山拒絕,宗傳明便笑著拍了拍許青山的肩膀把事情定下來。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誒,宗”
許青山看著宗傳明展現出和這年齡完全不符的靈活閃身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算了。”
許青山搖了搖頭,開始在辦公桌上布置自己的東西。
來兩個學生倒也挺好的,能幫自己打打下手,就像打掃辦公室之類的事,交給學生來做就挺好。
隻不過
自己這算是本科生就開始當博導嗎?
按照規矩,這似乎不太合理。
但許青山本身就已經是打破規矩的存在了。
許青山沒把這事太放在心上,他打量著空蕩蕩的書櫃和什麼都沒有的桌麵,思考著需要添置些什麼東西。
方才宗傳明說過了。
辦公室裡的東西可以去後勤處報個單子,有的都會安排過來。
尋常的辦公配置像是電腦、打印機這一類的,都會配備,如果是特定的書或者資料的話,需要再經兩手申請給他調過來。
當然,許青山也可以直接以數研所基礎數學第六研究室的名義向他關注的期刊訂購期刊雜誌。
反正許青山現在作為助理研究員,是有獨屬於自己的科研經費的。
而基礎數學研究也不太需要什麼很大的開銷,所以許青山基本能隨便報,不會超額。
“電腦得要一台,打印機也是,直尺、量角器這些也得安排一下,科學計算器得要點,給學生備著,盆栽也得來一個,陶冶陶冶情操”
許青山一邊四處看著,一邊列著單子規劃著自己辦公室的布置。
過了半響,才把單子遞到了後勤去。
回到了辦公室的許青山正準備收拾一下東西就回家去,卻沒想到宗傳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
從走廊裡就開始喊著自己。
“青山!小許!許青山!文件給你弄好了,明天我就讓那兩個學生過來找你報道。”
原本宗傳明隻喊青山的時候,小樓裡倒是沒有這麼反應。
喊小許的時候,大家也仍然在專心致誌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可當宗傳明把許青山的名字完整喊出口以後,這座京大數研所在短暫地安靜了片刻之後,突然開始沸騰了起來。
“許青山來了?那個來我們所當助理研究員的大一天才?在哪呢在哪呢?讓我康康!”
“臥槽!許神!我要近距離摸摸許神,這樣我項目肯定能突破!”
“許神終於來了!在哪呢?我有問題想問問他!”
“宗所朝那邊去,剛剛宗所不是帶了個年輕人過去嗎?那個應該就是許青山!”
“我剛剛還以為是宗所帶的新人。”
“不是,你們沒聽到重點嗎?宗所去給青山大佬辦文件,要讓他帶學生?這算什麼?本科在讀的博導?”
“你彆吵了,彆說是博導了,你現在讓青山給我當導師我都樂意。”
一時間,小樓裡人聲鼎沸。
許青山原本就因為宗傳明的大呼小叫有些不自在,可人剛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卻看到了原本清靜空幽的走廊裡湧出來一大群人。
每個人都從自己科室裡跑出來看熱鬨,聽他們議論的聲音。
許青山不僅沒有裝逼的快感,反而覺得有些社死。
看他們那眼神,自己就像是動物園裡被圍觀的熊貓一樣。
他決定收回自己剛剛到數研所的時候的那句話。
什麼清心寡欲,什麼專心致誌,原來他們也都是追星黨麼?
“都回去!都回去!”
宗傳明揮著手裡的文件,把這幫年輕研究員們趕回屋裡去。
“都吵什麼吵,也就是丁所今天沒過來,不然你們全都要挨訓!”
“回去繼續研究去,彆丟臉,反正青山就在這,來日方長,以後你們輪流去請教就行了,第一天彆把人家嚇跑了!”
許青山:
“宗老師,剛剛那些話你可以不用在我麵前說的。”
許青山眼角抽了抽。
老宗這老登,當麵安排自己都不避著人的。
“沒事,反正你早晚會知道。”
宗傳明滿不在乎地說道。
“來,這個是文件證明和資料檔案,你現在隻是助理輔導員,肯定是沒法申博導資格的,所以這兩個博士生是掛在我名下的,不過這邊你就是全權負責的指導老師,她們兩處成果的話,也是你名下,隻要單位是我們數研所就行。”
宗傳明咧嘴笑著,一點都沒有初見的高冷。
“行吧。”
許青山無奈地歎了口氣,接過了資料。
“您老人家就是把我當工具人了唄。”
“這話說得”
宗傳明憋不住笑,但還是佯裝撇嘴說道。
“你小子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比普通工具人好用多了。”
“我可真是服了您了。”
許青山搖了搖頭,這老宗,也算是個頂級天才了,特彆是在跟自己相處這方麵。
“行了,人我就收下了,不過就這兩個,可不能再塞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許青山無奈地說道。
“就這兩個!就這兩個!”
宗傳明樂得拍手。
“我老宗也就這兩個女博士生,都交給你了。”
“宗老師,你不想收女生的話,為啥還要收下來呢?”
許青山奇怪地問道。
他已經把那兩個學生的資料抽出來看了。
比起他的18歲,人家兩位大姐姐可都是26、27歲了,看證件照也長得不賴,再看看個人簡曆那更是精彩華麗得很,雖然本科不是京大的,但碩博都在京大,論文成果也有。
這兩學生怎麼看都是好苗子,雖然京大的老師手裡這種好苗子不少,但也不至於像宗傳明這樣往外推啊?
“不是我不想收女生,她們兩我其實挺看好的。”
說到這個,宗傳明倒是顯得有些鬱悶了。
“隻不過我和現在的小女孩子不太好聊,聊不太來,有些意思沒法理解,而且前陣子南方不是有個學校出了點事麼?我這也想避嫌”
許青山知道宗傳明在說啥。
某大學的女研究生誣陷導師侵犯了自己,事件還在發酵中,現在許多大學導師人人自危,跟女學生聊天都不敢關辦公室門的。
“不是?”
許青山也鬱悶了。
“老宗,你自己避嫌,你把人丟我這?你不應該去找個女老師麼?”
“那不一樣。”
宗傳明信誓旦旦地說道。
“哪不一樣了?”
許青山盯著宗傳明,要是老宗今天沒能說出個讓人信服的理由,他這兩學生可不收。
“你才18,她們都26了,要是真有點啥,彆人肯定更相信是她們欺負你,不是你欺負她們,而且再說了,其實我這兩學生挺乖的,我就是瞎擔心嘛。”
宗傳明一臉正氣地說著根本不著調的話。
許青山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被這位宗老師乾沉默了。
宗傳明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許青山的表情。
見許青山沉著臉不說話,心中一個咯噔。
好家夥,自己賣弄包袱賣弄出岔子了,這可得趕緊挽回一下。
“誒,你想小子彆慌,我說這個其實也就是開個玩笑,真沒這回事,你放心吧。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這兩妮子不知道怎麼想的,課題非要往代數數論和算數代數幾何的相關方向去做。”
宗傳明見許青山麵色稍霽,才接著說道。
“其他導師那邊吧,我塞不過去,畢竟他們學生比我還多,會帶不過來。”
“我思來想去,咱們數院現在能帶人的,水平又高的,就是你了。”
宗傳明說到這點,那表情叫一個真摯。
要是許青山今天沒體驗這麼一遭,還真就認為宗傳明特彆特彆崇敬自己了,那小眼神,一套一套的。
“行吧,我帶可以,但要是出了什麼事,宗老師你可得”
“我負責!我負責!”
宗傳明拍了拍胸膛。
兩人又聊了一會,許青山從他這裡了解了不少數研所的曆史和故事,也更清楚了數研所的一些規矩。
到了天剛開始暗的時候,兩人就一前一後地離開了所裡。
其實冬日來的京城,天開始暗的時候時間還早,甚至都還沒到晚飯的點。
起碼許青山回到了燕東園的時候,江浣溪還保持著躺在懶人沙發上看書的姿勢,隻不過旁邊小桌上掰了滿滿一桌的橘皮,就讓人看得出來她是真在這裡耗了那麼長時間。
“你坐那麼久腰不酸麼?”
許青山把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則是站在門口開始解圍巾外套。
“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