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紛亂之際,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薑雲嬋沒刹住腳,險些跌進一旁的湖水中。
“表妹這般急著去哪兒?”
一隻布滿刀疤的大掌扶住了她的手腕,指腹若有似無摩挲著她細嫩的手背。
來人正是定陽侯府的長公子謝晉,此人常年征戰沙場,身上總帶著一股血腥味。
每每瞧見薑雲嬋,就像頭凶猛的豹盯著獵物。
侯府三位公子中,薑雲嬋最怕的就是他,總躲得遠遠的。
今日竟莽頭莽腦衝進了四下無人的假山叢中。
這假山圍攏起一個小湖泊,水流頗深,以青石為階。
兩人在湖心相遇,根本避無可避。
“見、見過大表哥!”薑雲嬋倉皇屈膝行了個禮,垂著頭,瑟瑟抽開手腕。
謝晉卻緊抓不放,虎口收緊,幾乎要把纖細的腕子折斷。
拉扯之間,薑雲嬋懷裡的經書散落在石階上。
她忙蹲身去撿,一隻蟒皮翹頭履先一步踩在了經書上。
“表妹還是這般喜好參經禮佛呢,隻不知讀的是《醋葫蘆》亦或是《玉樓春》?”謝晉撿起地上的經書,一頁頁翻開,眼睛卻隻在薑雲嬋身上肆無忌憚地遊走:“哥哥也深好此道,不如我與表妹一同研讀可好?”
薑雲嬋沒想到謝晉會把這種男人渾看的書赤條條講與她聽,窘迫地雙頰通紅,伸手去抓經書。
謝晉立刻把書高高舉過頭頂。
他比薑雲嬋高出一頭多,薑雲嬋根本無法與他抗衡,眼睜睜看著他取出了經書裡的信封,輕嗅上麵殘留的胭脂香。
“我當你為何不肯給我做妾,原是早早攀在了新科狀元的高枝上!不過幾日沒見他,就想了?我倒不知表妹還是個欲壑難填的主兒。”
謝晉從前尚且收斂著那些醃臢話,可薑雲嬋在府上的名聲壞了,他也懶得再顧及體麵。
說出來的話,句句叫薑雲嬋無地自容。
謝晉自也料到了那信是薑雲嬋寫給顧淮舟的情信,陰邪地勾了勾嘴角,撕開信封,兩指夾著信件在薑雲嬋眼前晃了晃:“今日整好叫我也見識見識表姑娘是何等媚骨生香!”
“大表哥!”薑雲嬋趕緊摁住那信,緊咬的唇瓣幾欲滴出血來。
她實在擔心顧淮舟,故寫信約他去慈心庵的禪室一聚。
那禪室本是世子修身養性之所,因眾人對世子的敬畏,鮮少有人靠近。
後來,世子給了她一把鑰匙,請她幫忙整理經書。
便是在那處她偶然遇見顧淮舟,郎君時常陪著她理理經,說說話。
久而久之,隻要世子不在,兩人便在那處私會。
那裡到底是佛家清淨之地,若然被人知道,不知又編撰出多難聽的流言。
又不知世子會作何感想。
薑雲嬋心生寒意,攥得那信封滿是褶皺,可無異於蜉蝣撼大樹,根本奪不過來。
“表妹不想我看信?這也不難……”
謝晉捏著信封的手猛然收力,將薑雲嬋帶到了身前,在她腰間狠狠擰了一把,“表妹陪我一次,我就放了你。”
武人手勁大,薑雲嬋腰間如被生生割了一塊肉,疼得沁出了淚花。
謝晉見了嬌花被摧殘的模樣,麵上浮現詭異的興奮,蹂躪的力道更大,直至手背青筋暴起。
薑雲嬋疼得幾乎直不起腰來,可她不敢出聲呼救。
一則引來旁人,隻會傳出更多的閒言碎語。
二則他是爺,府上有幾人能忤逆他?
薑雲嬋顫巍巍的手推拒著他健壯的手臂,一步步往後挪。
石階上爬滿青苔,濕潤又光滑。
薑雲嬋腿肚子打顫,一步一崴。
謝晉瞧她踉踉蹌蹌的模樣,如同兔子落了陷阱,楚楚可憐,頗有滋味。
他舔了舔嘴角,一個跨步上前摁住她薄肩,“真當算計老二當眾應下你的婚事,你就能如願嫁出去了?”
嗬!
謝硯也是個非長非嫡的野種,他說的話又算個什麼東西?
謝硯越是攔著不讓他要,他就偏要把薑雲嬋狠狠撕碎,誰也攔不住!
謝晉眼中湧出怒意,猛地咬上了薑雲嬋的肩。
薑雲嬋趕緊雙手環臂側身閃躲。
謝晉撲了個空,腳下的石頭突然鬆動。
人連著巨石一同翻進了湖泊裡。
“大表哥!”薑雲嬋瞳孔放大,悚然盯著湖中掀起的水花,“大、大表哥你沒事吧?”
謝晉水性不好,又是突然跌落下去的,手腳抽了筋,在湖心不斷地沉浮,儼然溺水了。
薑雲嬋屏住呼吸,連連後退。
忽而,一隻手掌從水中伸出來拽住了她的衣擺。
“救我!”謝晉嗆了水,麵色灰白,一雙布滿血絲的瞳如水鬼,拽著她一起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