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晚上城主府辦喜事,宴請四方,凡是有空閒的百姓皆可去觀禮,你與郎君既來了,要不要去看個熱鬨?”
九霧眉目一轉,想起第一次來香江樓看到的一男一女。
“可是茹娘與城主次子的婚事?”
“沒錯,沒想到妹妹還記得,他們便是在今日成婚。”門外的柳姨答道。
九霧饒有興致的說道:“好啊,倒時我們與你一同前去。”
柳姨得到確切答案,哼著歌離開了。
一個時辰後,三人到達城主府時,城主府外已經圍滿了來觀看婚宴的百姓。
城主次子趙懷墨,雖並非瀾鴉城下一任城主,但他是天下四大劍宗青雲宗的弟子,在平民百姓眼中,宛如仙者,身份比之城主府,隻重不輕。
門口的一位書生樣貌的小廝見到柳姨,快步走上前:“二公子早已吩咐過小的,柳娘子若來了,直接進去就好,已經提前為柳娘子留好了位子。”
他說完,看向柳姨身旁的九霧與玄意,目光落在九霧臉上停頓一瞬,而後很快紅著臉垂下頭。
“柳娘子有朋友也一同進來便好。”
看著那小廝時不時偷瞄九霧,秀白的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紅暈,玄意緩緩皺起眉。
九霧第一次參加婚宴,視線一直落在周遭喜慶的裝飾上,手心猝不及防被握住,她不解的看向玄意。
誰知玄意並沒看她,一雙鳳眸直直的盯著人家城主府小廝。
九霧想要抽回手,玄意與她貼的更近些,穿插在她指間的指節也微微用力。
九霧皺起眉,明明方才還是一副,對她避之不及的冷淡模樣,現在是在做什麼?
玄意冰冷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我冷。”
九霧掃過他半濕的發尾,一時間忽略了她現在的體質,縱使玄意握著她也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麻煩。”
九霧嘲完,便不再管玄意握著她的手。
她並未看到,玄意的目光仍落在小廝身上,待小廝看過來時,甚至對著他扯了下唇角。
小廝踉蹌一下,注意到玄意手腕上的銀鈴鐲,不屑的收回視線,不過一個卑賤的妖侍而已,早晚被厭棄,有什麼可恃寵而驕的!
城主府內的建築巍峨而華麗,紅牆黃瓦,綠蔭碧波,足以容納上百賓客的主院落掛滿了紅綢,金色的流蘇隨著紅綢在風中飄搖,樓閣下數之不儘的喜燭,將夜晚的湖畔映射的熠熠生輝。
三人坐下的同時,鼓聲響起,眾人看向前方,一個身著大紅色喜袍的清俊男子走了出來,正是九霧初到香江樓曾見過的那位。
男子拿著酒杯,正與前排的賓客交談,九霧的視線卻落在他身後的樓閣。
樓閣暗影處,那張詭異又稚嫩的小臉正對九霧咧唇笑著。
九霧身子一動,被玄意按住肩膀。
“喜事,莫要驚了旁人。”玄意顯然也看到了隱在暗處的念兒,眸裡閃過深思。
“那日便是他引我入血殺陣中,他還說過,他本就是妖侍。”九霧目光森然的盯著小童,眼裡劃過一絲嗜血之色。
無論是這小妖物,還是血殺門,她可都記著呢。
玄意握著九霧的手收緊,眼眸裡染上霜寒。
妖,血殺門,城主府。
瀾鴉城三月前失蹤的各門派弟子,還有……
玄意看向柳姨,這個堂而皇之在瀾鴉城做起買賣的妖族。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在表明,瀾鴉城對妖的態度,遠沒有表麵上那般排斥,城主府很可能已經投靠了血殺門。
就在這時,賓客中突然有人驚聲尖叫,柳姨猛地站起身,臉上的血色儘失,撐著桌麵的手臂也不斷顫抖著。
人群混亂,此起彼伏的驚恐尖叫不絕於耳,九霧與玄意一同看去。
長長的紅綢,自樓閣延伸湖水中,重物落下,將波光粼粼的湖麵激起巨大水花,樓閣的窗扇動了下,將紅綢的頂端卷起,沒入湖麵的紅綢也隨之回縮。
連帶著,將紅色嫁衣的女子屍體一同拉出了水麵。
懸掛在空中的女子頭戴點翠金冠,身著鸞鳳喜袍,額間的珠簾下,是橫亙著傷疤的醜陋麵容。
她麵色青灰,一雙睜著的眼瞳,隨著身子傾斜的幅度,失焦的對著眾人所在的方向……
城主府的高牆之上,一個樣貌出眾的少年一腿彎著膝,一腿自然垂落。
他掃過驚慌的眾人,視線最終落在那膚色雪白,異常貌美的少女身上。
“便是她嗎?”
他身側,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死士道:“是。”
少年勾起唇,眼眸中倒映著那抹淡紫色身影,眉宇間的陰鷙消散殆儘,他想了想:“我該怎麼稱呼她呢,姐姐如何?”
死士看著少年:……?
他記得,門主離開血殺門時,對此行的目的極為不情願,為了紓解鬱氣,甚至眼也不眨的擰斷了幾個門徒的脖子。
可現在,門主看起來,不僅不生氣,好似還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