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宴要晚上才開始,用完晚膳後孟嬋音換了身輕便素淨的襦裙,青絲用桃花簪簡單地挽了元寶髻,白淨的麵容如清水出芙蓉。
息府有專供小姐出府的馬車,府中姑娘多,所以兩人一輛。
孟嬋音與二房的喬兒一起,兩人點頭示意後便各自安靜地閉目養神,一路安靜地到了為看煙火而搭建的場地。
第一聲響煙花在天上炸開,如綻放的菊。
孟嬋音下馬車時,抬頭一看,挨挨擠擠的全是人。
喬兒也難得看見這樣的熱鬨,眼中全是光亮,難掩激動地抓著她的肩膀:“嬋妹妹,這裡好多人啊。”
孟嬋音應了聲,目光掠過人群,暗忖這個場景沈濛與子胥阿兄不知道會不會來。
雖然是息蘭邀她來,實際等來時她早就耐不住寂寞拉著彆人一起走了。
喬兒也與人有約,所以兩人便就此分開了。
現在孟嬋音身邊隻有春心。
煙火會還沒有正式開始,整條街火熱地賣著一些小玩意,出於好奇,她蹲在商販的攤子麵前挑揀了麵具戴在臉上。
當她站起身時,餘光不經意地掃到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孟嬋音目光不自覺地跟著那道身影而行。
溫雅的青年戴著一張貔貅麵具,身後跟著隨從,而他的身邊還有一位語嫣柔柔的女子。
兩人說笑著在人群中頗有幾分登對之感。
春心也看見了,詫異道:“姑娘,那是不是婁公子?”
剛說完春心說完又覺得不妥,下意識捂住嘴,眼含關切地看身邊的姑娘。
孟嬋音取下戴在臉上的麵具,垂頭恍惚道:“走罷。”
春心跟在她的身後,不敢再說什麼。
怎麼會是婁子胥?
許是看錯了,畢竟那人戴著麵具看不清臉,而世上有那般多身形相似的人。
她不應該在什麼也沒有問清楚前就多想。
好在上天似察覺到她此時的不安,不一會身後忽然響起青年驚喜的聲音。
“嬋兒妹妹。”
孟嬋音恍惚地轉過頭,烏黑的長發如雲堆,發髻上簪著一朵嬌豔的桃花,立在燈火葳蕤的人群中有詩情畫意的嫵媚。
婁子胥沒想到她真的來了,撥開人群幾步上前。
待他跑到她麵前時,玉白的麵微微泛紅,語氣難掩歡喜:“嬋兒妹妹我一猜你應該會來,所以我剛剛一直在尋你。”
“子胥哥哥。”孟嬋音回神,低垂眼簾,原本紊亂的心已經歸攏了。
剛才她看見的那個人穿的是靛青直裰,而眼前的婁子胥穿的是青白對襟。
所以不是他。
婁子胥看她纖細得在人群中似碰撞都會碎,眼中自然露出些許疼惜。
他上前一步,道:“嬋兒妹妹,我剛才在樓中包了雅間,正對著河邊,我們去那邊歇息,然後再看煙火如何?”
恐她在外麵夜寒露重受了涼,婁子胥提前就已經訂好的雅間。
孟嬋音心中一暖,柔聲稱‘好’。
幾人一道往閣樓走去。
婁子胥知曉孟嬋音恬靜溫和,一路皆是他的講話聲,她偶爾溫柔地回應。
春心見了婁子胥也一樣鬆了高懸的心,想起剛才認錯的人,不自覺地說道:“婁公子,你不知道,剛才你沒有來時,我和小姐險些就要誤會你了。”
婁子胥聞言好奇問:“誤會什麼?”
春心道:“就是在你來之前,我與小姐在那裡買麵具,轉頭看見一個與你身段相似,但戴著麵具的男子與一女子從身邊路過,我以為是你呢。”
婁子胥哭笑不得,望著孟嬋音道:“世上身段相似的人不在少數,不知道嬋兒妹妹可有誤會我?”
他看人時與息長寧有些相似,都是眼巴巴的覷著,透著讓人忍不住原諒的可憐。
孟嬋音忍不住笑了,“剛才那瞬間的確有些誤會,但轉念一想,子胥哥哥很了解我,知道我會來,還提前預定好多了雅間,怎麼會與旁人一起。”
婁子胥搖著手中的扇子,無奈地睨了眼春心:“你看,還是嬋兒妹妹懂我,我這一輩子除了嬋兒妹妹,誰能入得了我的眼。”
孟嬋音聽見這話忍不住耳畔一紅,羞聚於嬌豔的眉眼。
春心掩唇偷笑:“是。”
有婁子胥在,春心自覺沒有打擾兩人,去了另一間。
孟嬋音甫一坐下,婁子胥情之所向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嬋兒妹妹,無論發生何事,你要知,此生我非你不娶的。”
她抬首看著他,很鄭重地回應他,並未抽出手,默認他的親昵:“好。”
莫大的歡喜從婁子胥心中蔓延,忍不住癡望著她未施粉黛卻嬌豔的麵容。
少女纖弱得讓他想要將她攏在懷中。
她桃紅的唇薄而不刻薄,恰到好處的唇珠水潤,可想而知含在齒間應當是甜的。
他從未在她麵前越界過,可心中早已將她當做日後的妻,在少年夢中成了婚。
如今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他焉能忍得住。
“嬋兒妹妹。”他低頭看她,耳廓有些紅,聲音也有些輕,像是難為情的呢喃。
“嗯?”孟嬋音微抬尖尖的下頜,眼波盈盈一汪春水直看得令人腰眼一酥,心頭發麻。
婁子胥見她水濕的眼,混沌的腦子霎時如被敲打般清醒了。
這是嬋兒妹妹,冰清玉潔的心上人,不是彆人,怎能生出如此孟浪的心思。
婁子胥滿心愧疚地鬆開她,耳畔的紅還沒有散去,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克製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