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那些人甚至沒有告訴他。
溫靈昭看著麵前的陳樾,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陳樾不跟其他弟子住在一起,他就在任務堂的角落打地鋪,平日裡師兄弟們也不會跟他說話,隻有拜托他幫自己做事時才會客氣一兩句。
溫靈昭:“這兩個月,你走出過這間任務堂嗎?”
陳樾搖頭:“半年都沒出去過了,事情太多。”
溫靈昭:“那你想出去嗎?”
陳樾點頭之後又搖頭:“宗主說過,隻有做好了事情,才能獲得獎勵,他喜歡聽話懂事的弟子。”
溫靈昭苦笑一聲,陳樾難道不就是過去的自己嗎?
玉清不僅說了要聽話懂事,還說過很多。
當自己被欺辱的時候,他會說:“凡事要先反省自己,如果你真的‘以誠待人’了,對方肯定也能感受到你的好。如果還沒有,那隻能說明是你自己做的還不夠。”
而現在,溫靈昭隻覺得這一切都如此可笑。
“陳樾,不要被這四方天地困住了你的一生。”
溫靈昭話音落下,非但沒有在登記領取任務的名冊上簽字,反而抬手輕抹。
上麵鎏金刻畫的“溫靈昭”三個字,漸漸消散。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為合歡宗做事了。”
“至於上個月拿到的靈寶,我也不會交。”
陳樾完全沒有想到溫靈昭會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溫師姐一向最守規矩,今天這是怎麼了?
陳樾對溫靈昭印象很好,甚至一度把溫靈昭視為自己的榜樣。
溫師姐勤學苦練,為師門肝腦塗地,怪不得能得宗主喜歡。
自己要像溫師姐一樣,竭儘全力奉獻師門,早晚有一天會被看到的。
“溫——溫師姐!我!我去幫你把名字重新寫上。”
“筆!對!得趕緊用靈筆寫上,遲了會被感應到的……”
陳樾急得團團轉,好在他平日裡就把東西歸納整理得極好,很快就找到了靈筆,準備重新描上溫靈昭的名字。
誰曾想,溫靈昭擒住了他的手腕。
“陳樾,我想離開合歡宗了。”
字字清晰,態度堅決。
陳樾呆愣地看著溫靈昭,理智告訴他,溫靈昭不是在開玩笑。
可是……為什麼啊?
為什麼溫師姐要離開合歡宗?她不是最愛合歡宗的人嗎?
還不等陳樾問出口,一道淩厲的掌風襲來。
桌上的雜物散落一地,陳樾下意識喊出。
“小心!”
好在,溫靈昭已經側身避開。
“溫靈昭!師尊還未出關,去留怎容你隨心所欲!”
周尋竹帶著怒意站在門口,身上的喜服還未來得及換下。
站在他身後的是諸多合歡宗弟子,其中自然也包括楚言。
“師尊?玉清還能不能出關,難道你不清楚嗎?”
此話一出,周尋竹和楚言齊齊變了臉色,合歡宗的弟子們也開始議論。
“溫靈昭居然敢直呼師尊道號,我看她是真的瘋了!”
“什麼叫還能不能出關?難不成師尊……”
“呸呸呸!彆胡說!你也想去斷崖被關禁閉嗎?”
“可是……溫靈昭好像很篤定的樣子,師兄們也……”
周尋竹和楚言對視一眼,他們不能讓溫靈昭繼續這麼“瘋言瘋語”下去了。
二人齊齊亮了兵器。
周尋竹手中長笛一閃,楚言也運轉起周身靈氣。
察覺到二人眼中的殺意,溫靈昭一推陳樾後背,將人送了出去。
前腳陳樾在門外站穩,後腳周尋竹便關緊了大門。
有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有不該知道的人聽見了,那自然是得找個理由殺了的。
如今溫靈昭把陳樾推出去,等於是救了他一命。
墨綠色的長笛猶如利刃,直切溫靈昭麵門。
溫靈昭以長劍作擋,發出“鏘——”的一聲。
周尋竹回撤,將長笛放在唇邊,一首《斷魂》席卷而來。
音波如刀,切割著周遭空氣,每一道音刃都蘊含著足以撕裂金石的力量。
溫靈昭紅衣獵獵,雙劍交織,夾雜著雷霆之力,將音刃儘數斬碎。
緊接著,她腳步騰挪,劍光如龍,“邀月”長劍直抵周尋竹咽喉。
與此同時,右手的“攬星”更是將那窸窣而來的雙頭蜈蚣切成了兩段。
以一敵二,放在其他地方,溫靈昭或許不敵。
可周尋竹和楚言都擅長遠攻。
如今被困在任務堂這狹小的空間裡,自然施展不開。
巧了,她溫靈昭所修為劍,擅長近戰!
溫靈昭微微側頭,有些遺憾地看了眼腳下的雙頭蜈蚣。
“楚言,說起來,這小東西還是我送給你的吧。”
“用我送給你的靈蟲來毒殺我,果然是……知恩圖報。”
站在遠處的楚言麵色一僵:“明明是你先當著眾弟子的麵妄議師尊。”
溫靈昭沒有理會他,而是又細細打量了一眼周尋竹手中的長笛。
這長笛名為“婉音”,用材雖比不上九品靈竹難得,卻也是溫靈昭花了大心力尋來,又給煉器大師隆乘真人白乾了三個月的工才拿到的。
可最後這長笛居然以柳婉兒的“婉”字命名,現在也成了殺她的工具。
溫靈昭笑著點了點頭。
“飲水不忘挖泉人,你們二位算是做到了。”
周尋竹沒有理會溫靈昭語氣裡的嘲諷,而是冷著臉開口。
“宗主死於非命的事情是我們師兄弟和婉兒師妹竭儘全力才壓下來的,甚至今日將婚宴辦得如此熱鬨,就是為了不讓外人看出合歡宗失了一位化神期大能,以免有人趁虛而入。”
“早就知道你是個怪胎,卻沒想到你能如此不顧大局,為了一點點私情,就至宗門安危於不顧!”
“溫靈昭,你對得起師尊對你的栽培嗎?你對得起他的在天之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