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透過枝葉縫隙落在她臉上,明明暗暗,映著那層浮在表麵上的笑。
餘笙笙腳步微頓,緩緩走過去,距離她兩米外停住。
蘇知意伸開手,掌心有一個精美的藥盒:“這是上好的外傷藥,大哥從邊關帶回來的,你拿去吧。”
餘笙笙沒動:“不必,多謝。”
她站在那裡,姿態標準,雙手交疊在身前。
蘇知意目光落在她手上,她的手光潔細膩,根根若蔥白。
原來剛來的時候那雙手卻是粗糙乾裂,指甲都有好幾個斷的。
蘇知意曾送她好幾種香花膏,給她敷手,兩年時間總算養出一雙本該千金有的手。
在彆苑一年,這雙手倒是沒變。
隻是,右手手臂還是被打斷過的,蘇定秦親自動的手,他是武將,打斷一個瘦弱少女的手臂,實在易如反掌。
蘇知意也沒強求,笑意更濃,像親姐妹那般話家常:“妹妹怪我頂替你過十幾年好日子,要說有理,其實也沒理。”
餘笙笙不動聲色,睫毛都沒有顫一下。
“這事也不能怪我,是你養母心存恨意,說起來我也是失了親生爹娘,也是可憐人。”
“我的郡主之位,一身榮耀,也是自己掙來的,並非依靠父兄,妹妹你若不服……”
“服,”餘笙笙打斷,“我服得很,郡主若無其它賜教,我先告退。”
蘇知意沉默一瞬,笑意加深:“當初你驚我的馬,若我清醒著,定然不會與你計較,奈何,等我醒來,事成定局。”
餘笙笙抬起頭,寒潭的眸子對上她的笑眼:“是不是我驚了你的馬,你的侍衛儒劍,一清二楚。”
不想和蘇知意過多糾纏,對上她,從來沒有什麼好事。
餘笙笙自己倒是不怕,但不能再連累吳奶奶。
她說罷,也不再等蘇知意回應,轉身大步離去。
她背影消失,儒劍才從樹後過來,沉聲道:“郡主。”
蘇知意笑笑:“不關你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多謝郡主。”
蘇知意掃一眼餘笙笙消失的方向,掩下眸中冷意:親生的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抵不過名利地位。
有郡主之位在身,任何時候,蘇家人舍棄的,隻會是餘笙笙。
餘笙笙,連姓蘇都沒資格。
度過難熬的一夜,天未亮時餘笙笙就從夢中驚醒。
睜眼看到一線月光,重重吐口氣,不斷提醒自己,這不是在彆苑。
再也睡不著,早早起床,洗漱更衣,得一早去向老夫人請安。
蘇家兄妹可能不用,但她不行。
還未到老夫人的院子,迎麵遇見蘇定秦。
他換了朝服,早早上朝。
見到餘笙笙,蘇定秦嘴角微勾。
“這麼早,要送大哥上朝?”
之前餘笙笙經常會送他上朝,睡眼惺忪地拉著他袖子,到府門口,看著他飛身上馬,還要鼓掌拍手說好厲害。
餘笙笙不在這一年,他剛開始還真有點不習慣。
抬眼看到餘笙笙頭上的素銀簪子,覺得不像話。
“今日下了朝,大哥就回來,帶你去逛逛……”
他邊說,邊要抬手拔餘笙笙發間的簪子。
餘笙笙後退一步,垂首行禮。
“不敢耽誤少將軍上朝,我還要去向老夫人請安。”
蘇定秦手僵住,神情垮下,竟然是去請安的,不是要送他上朝?